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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信仰

芮阳的出现很突然。那是一个不太热,又有着暖暖微风的日子。

接到电话的冯周洲起初不太情愿,前不久说过的话是有情景支撑的,所以现在好像变得有待商榷了。

不过,他一直败在心里藏着太多的希冀,被一份感情扼住了命脉,总是自己兴高采烈地跑入无妄的陷阱。

冯周洲赶到机场的时候,芮阳坐在红色的行李箱上等得有些无聊了。

她穿着蓝色的七分喇叭牛仔,竖条纹的浅蓝色罩衫,戴着一顶草编的礼帽,微卷的头发斜扎在耳后,打扮上是复古的小清新,整个人的气质又稍微有些朋克,巴掌大的脸上除了黑色的复古太阳镜就是涂得精致的嘴唇引人注目。

冯周洲眼前一亮,欣喜感盖过了几分钟前略微挣扎的不情愿。

芮阳看到冯周洲,先起身拖着行李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不会生气的。”芮阳摘下眼镜莞尔一笑,“其实我没想到你真会来。”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怎么办啊?”

“就找一个人收留我了。”

“这么可怜啊?”

“嗯,嗯。”芮阳嘟着嘴可怜巴巴地哼了两声。

冯周洲憋笑,心里一阵暗爽,这姑娘别扭得太可爱了。

“嗯。”他清清嗓,“那我带你回家吧。”

“别,我可真是逃来的。已经定了酒店了,不连累你。”

“嫌弃我?”

“不敢。只是订酒店的钱不能浪费了。”

“哈哈,守财迷吗。”

“可不是,我最爱钱了。你送我去酒店吧。”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堵了一会儿车,到酒店后,冯周洲拉住芮阳,“一起吃晚餐?”

晚餐在冯周洲突然想到的一家店。店不大,电影风格的装修反正是他喜欢的腔调。芮阳换了一身短裤短袖,露肩的一字领再加上泡泡袖,有一种公主范儿。

她吃的不多,冯周洲倒是拿了两份三明治大快朵颐,吃完还不忘将对面芮阳盘里的小汉堡一扫而光。

芮阳端着黑咖啡看着他微笑。

“肚子饿了?”

“一般饿,我没吃上午饭。不过他家的三明治真的好吃,你不多吃点?”冯周洲强行咽下口中的食物。

“机场的时候吃了些,现在不饿。”

“没关系,好吃的太多了,待会我带你去吃。”

“不去了,我要回酒店。”

“啊,没关系啊,你待多少天?总之还有时间请你的。”

听到这句话,芮阳笑着低下头。

***

回到酒店,芮阳躺在阳台上喝酒。

手机连续响了好几次,来电人已经从李存佳变成了蒋珑。她拿起震动的手机,看了眼,甩手丢到屋内。随后她捏着酒杯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眯眼看着曼谷的夜景。

此刻她希望自己的脑袋被冯周洲占满,可惜事与愿违,尽管她很努力,冯周洲的领地却越来越少,甚至快要消失了。

她很讶异这样的变化,过去的很多年自己一直将冯周洲奉为圭臬,可就在见到他以后,那个在回忆里镶着金边的人迅速除去金装华服,变得伶仃、渺小。只在一瞬间他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来泰国她是抱着希望的,可越是想将什么当做救命的稻草,什么就越快的燃烧殆尽。如果可以,她宁愿陷在幻想中,不要与冯周洲重逢,不愿意让这颗定心的药丸失效。

从前经历那些挫折和以为过不去的坎时,芮阳就会想着冯周洲,将他当做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信仰。可是那么猝不及防,他突然变得这么平凡,他的缺点不再能够通过解嘲的幽默排解,身上的光芒也变成了五花肉上的肥腥子。

之后,不安的心要往哪里安放呢?

芮阳趴在栏杆上无声的抽泣,她失落的不敢在次抬眼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深色的夜幕,时光琉璃,世界之大,在自戕的人眼中处处绝境。

灌了一口酒,她仍然宁愿选择酒精,而不是药物治疗自己。毕竟比起活着,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芮阳将头发往后捋,对着夜空大大的呼了一口气。

她很迷茫,在抑郁与暴躁的迷宫里迷路太久了,也不知道还能够走多久。

无来由的对这个世界抱着失望、愤怒和恐惧,也很讨厌存在于世上的“芮阳”,因为如影随形并且开始上瘾的是被生活撕裂出的另一个南辕北辙的自己。

啊,如此失败的人生,却散发出如此腐败迷人的气味。

***

冯周洲多次想要约芮阳都被搪塞过去,想见却被拒绝的失落被视为被瘙痒的撩拨。大概隔了有两天,他接到芮阳的电话,对方说要请他吃饭。

再次见面,他觉得她好像瘦了些。

芮阳摆手笑道,“可能还不适应这边的天气吧,有点吃不下东西。”

“那你请我吃什么啊?”

“回锅肉。”

“你想吃?”

“你喜欢吃的啊,我没什么胃口。”

点了三四个小菜,芮阳仍旧没怎么动筷,冯周洲将回锅肉舔了个盘光。

其间他问起芮阳还要在泰国呆几天。

芮阳放下水杯。

“明天回国。”

“这么快?有事?我还说带你去玩。”

“不了。”她停顿,直接将下次再见的表面之词打破,“我不太喜欢泰国。”

“是吗?”冯周洲失望。

“嗯。”

“我感觉我挺想见你的。”

对着冯周洲撒娇的神情,芮阳敷衍。“又没说不见你。”

“好啊,下次你提前说,我请假专门陪你。”

“再说吧。”

“总之你记得跟我讲。”

“嗯。”

芮阳的敷衍实在太明显,冯周洲发问。

“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没啊。”

“说一件你或许会高兴的事吧。”

“什么?”

“我听蠢蟹说,林杰前段时间被人打了。”冯周洲兴致勃勃,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多年的朋友。

“真的?”

“我看照片了,还蛮惨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得在医院里住好长时间了。”

“嗯。”

“芮阳你不高兴?”

“嗯?什么不高兴?”

“你很讨厌他吧?”

“是啊。”芮阳抬头看着冯周洲的脸,微微一皱眉,拿起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油迹,“不过,怎么能幸灾乐祸呢。”

“是吗?”

“吃饭呢,别提那种恶心的东西,不如看我面前的帅哥。”

冯周洲轻咬下唇,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握住芮阳的手。

“有多帅?”

她缩了回去,“其实也不太帅。眼皮有些肿,下巴有些长,还有,腿粗了些,屁股太翘,你懂的,就是身材也不是我喜欢的意思。就只是脸有些小帅。”

“哦?”冯周洲的脸色稍变,“我只有这样?”

芮阳拿筷子夹了一点空心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不再理他。冯周洲识趣地闭嘴,压住心里的不爽快。

芮阳果真走了,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冯周洲,等回到了榕城才给他发了讯息。

冯周洲心里没掩住失落,他握着一瓶豆奶站在阳台上,突然感觉身后空荡荡的。心里好像开始对什么有期待了,或者又开始失望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有了芮阳其实不喜欢自己的错觉。可转念一想,过去的种种,就如同当年的分离,十一年后突然的告白,十二年后的相逢……在主观性极强的记忆中他也分不清哪些时候是真的,哪些时候是假的。

冯周洲从未鼓起勇气认真直视一次自己内心的情感,以至于总是草草将纯情奉上旁人的餐桌。

爱情是他不切实际的信仰,初恋的惨败让他裹住自己在感情边缘玩火就是不愿意承认爱情的不完美。此时对芮阳投放的感情,除去心动之外,冯周洲莽撞的再次付出少不了对爱情补完的企盼。选择再一次开始的他,一开始想要做的不是去爱谁,而是完成爱情这件事。这样的初衷,当然也说不上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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