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困卧沙场

回到教学楼，钟求受到凯旋英雄式的欢迎，他大声宣布：“老师们！同学们！现在我们基本上是没什么危险了，杀光剩下的怪物升级吧！＂

“万岁！＂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再度响起。大概是听到了钟求的喊话，困守四楼的师生也欢呼起来！

“我建议让女同学升级！＂一个学生喊，大家先笑，又纷纷表示同意。

钟求也道：“好吧。不过大家还要小心，不要再出什么岔子！我到楼下去帮忙！＂

飞回四楼教室，钟求又被掌声和欢呼声包围。兴奋的人群把他抛到天花板上，砸碎了一盏led灯。在窗口与怪物对战的人也纷纷脱离战斗，举起武器向他欢呼致意！大家围上前和钟求握手、拥抱，有人激动得眼泪直流。

刚才钟求在宿舍楼顶和怪物战斗，他们也看到一部份。见到怪物发狂，直接从教学楼跳到宿舍楼，钟求一个照面就被击退，他们又惊骇又绝望，直到钟求飞回来才松口气，但又不知他是杀了怪物凯旋而归，还是被怪物追得夺路而逃，仍是提心吊胆，心情忧郁。直到楼上传来报捷声，众人担心才瞬间化为狂喜！

教室里的伤员和女生都已转移到了五楼，钟求先将杀死守宝怪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道：“老师们同学们，将来我们还要经历不知多少战斗，大多数时候，我想我们不会有坚固的房屋做掩体，而是在野外和各种怪物、怪兽作战。所以，我们要趁这个机会训练一下。＂钟求说得很大声，希望楼上的人也能听到。楼上的人也确实听到了。

“你不会要打开门让怪物冲进来吧？＂一个学生问。

钟求笑道：“那要看你们敢不敢了，我无所谓。＂

众人连忙集体否决了这个想法，都说还是一个个来，也有人觉得可以放两个怪物进来。

李老师说：“还是听钟求的吧，他比较有经验。＂这时，绝大多数人口耳相传，都大略知道钟求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经历了现在发生的种种情况，还参加了许多人与怪物的战斗，不但经验丰富，还能预知未来。

钟求也不推辞，说：“现阶段大家暂且听我的吧，以后经验多了，自己就会判断了。＂大家点头。钟求就把所有人按等级排队，发现三级的有四人，都是老师，剩下的大多数是二级，一级只有五六个。于是就交给四位老师两把厨刀、两支怪物掉落的棍子，每人一张凳盾，让他们站在最前排。其余人在后面站成半包围结构警戒，他自己则取出已重新凝聚出来的长矛，站在顶门的人龙旁边。

一声令下，顶门的师生松了松手，一只怪物立即从凳阵与门框间的缝隙挤进教室。顶门的人龙立即发力，重新封住大门，钟求也马上用矛将怪物拨离凳阵，四位老师便上前围攻！身后的学生们齐声吶喊助威！

刚交手，钟求就大喊：“往后退两步！＂四人便向后退，怪物追上来打，钟求又喊：“围住它！＂四人中有两人立即抄到怪物身后，怪物四面受敌，打前面的人，后面的上来捅它，转身要打后面，前面又被攻击，气得它拿着棍子乱抡起来。

“老师们小心，它这样抡棍子力量极大，别让它碰到！＂钟求喊道：“抓住时机，打了就退！＂四名老师心领神会，一但怪物没有面对自己，便猛扑上去一棍或一刀，然后迅即后退，躲开怪物愤怒地回扫。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怪物倒下，掌声和欢呼声中，四个老师有点疲惫地笑着。

“这是多打单的一种常用战法。怪物右手持棍，当你们一齐逼近的时候，通常它会先攻击它右边的人，所以，在怪物左边的人要比右边的人先接近它……＂钟求总结了一番，然后让老师们再战下一个怪物。

四人如法炮制，交手即退，引怪物追来，再形成四角包围。一分钟后，怪物倒下。

接下来，钟求要年轻的范老师和邓老师持刀对付一只怪物，两人不负众望，前后夹击，一分钟内干掉怪物。

“两位老师，有没有信心单挑怪物？＂钟求笑咪咪地问。两人互相看看，内心纠结一时拿不定主意。

钟求无奈道：“那好吧，你们休息一会。＂然后组织下一批人训练。

这时出了个意外：一名二级学生在围攻怪物时，不小心离走廊窗户太近，被走廊的怪物在背上捅了一下。钟求见状便暂时结束了训练战，改为升级战。用长矛将挤在窗口的怪物刺成残血，再让一级同学杀了升级。很快所有一级都升到二级，接着再为二级升三级。这时，钟求忽然感到一阵疲倦。

“各位，我好累，想躺一下，你们继续。＂

“好的好的。＂“你也该休息一下了。＂“放心吧，有我们在。＂几个老师说。

“千万小心啊，有事叫我。＂钟求说着，走到教室的角落，本来只是想放松一下，但刚躺下就睡着了。一个学生捡起一只比较干净的书包，另一个人轻轻托起他的头，将书包垫在他脑后。

钟求醒来时，耳边仍是一片杀声！睁开双眼，见众人都背对他站着。起身看向教室，只见一只怪物背向走廊，正和一个学生打斗。那名学生是3级战士，头戴击剑盔，上身系着两块凳板，左手持凳盾，右手拿刀，周围手持钢筋、标枪的人围着他形成个优弧。

这时李老师喊：“时间到了！＂那学生一楞：“这么快？＂周围的人欢呼一声，齐齐动手，钢筋乱插，瞬间就把残血的怪物干掉。李老师喊：“下一位！＂马上一个全副武装的学生立即跑出来，摆出迎战的架势。另有五六个人拿着布快速将地板上的血擦干，再把布伸到窗外拧干血水。实际上血是很难擦干的，参加战斗的人不得不很小心，都在鞋上绑了布条防滑。

钟求问：“李老师，我睡多久了？＂“哎哟你醒啦！＂李老师笑道：“精神恢复了吗？＂

众人也纷纷跟钟求寒暄，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睡了大概两个小时。

李老师把手表还给钟求：“我们正在练单打，现在你醒了，交给你吧。＂

钟求看看表，如果是正常的日子，现在是晚上七点了。看看外面的天空，还是黯黯的血红夹着金色的纹路，室内更是灰蒙蒙的。众人提升了等级后，凡是加了1点体质的，视力都有所提升，看东西幷不困难。那些把所有点数都加了力量的，就有些抓瞎了。

统计了一下，在他睡觉的时间，留在教室三十多人中，范、邓两位老师已升到4级，三级的有十多个，剩下的是二级。随后钟求飞了一圈回来，知道楼上百余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比例。

“老师同学们，外面的怪物还有几百只，刚才我和楼上商量了，现在先升级，男生全部要升到4级，女生尽量升到3级。每个人至少要加1点体质，升到4级，我建议你们加1点精神敏捷，那样反应会快一倍！＂

听到钟求的话，众人立即行动起来，将几张桌子拚成一个平台，钟求持长矛站在上面，十几个2级学生拿着尖头钢筋面向走廊窗户站成一排。随即钟求开始猛刺窗口的怪物，刺成残血后由同学击杀。每个升到3级的人就负责掩护旁边的同学升级。

有了钟求的帮助，杀怪速度极大提升，很快，所有2级战士都升到了3级。

接下来钟求以每秒一枪的速度刺了差不多半小时，几乎要累瘫，让许多人升到了4级。众人见他已吃不消的样子，强行把他从桌上拖下来休息。钟求见许多4级战士已足够保护和帮助剩下的3级同学，便停了手。

此时宿舍楼上三名弓箭手早已把箭射光，只有韦辰明还在发射火球。几人焦虑地注视着对面楼的激战，看着四楼教室窗外的走廊尸体越堆越高，最后窗口都被堵死，只剩前后门继续战斗！

因为钟求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教室内的情况，所以他们都觉得，那里的人此刻一定是抱着必死之心在厮杀，于是一股悲壮感充满他们的心胸！

五楼楼梯口的战斗也同样惨烈！怪物的尸体不时被抛到楼下，因为操场已没有怪物，尸体直接砸在水泥地或尸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渐渐堆成一座尸山；五楼以下每个走廊都铺满尸体，每一面墙都溅满血迹，每一只排水管都在淌血。楼底大片血泊，空气中满是血腥，教学楼就像泡在血水中。

王剑抬头看天，暗红的天空仿佛快要凝固的血块，淡淡的金色条纹勾勒出龟裂的形状；校外暗沉沉没有一丝灯光，昔日欢闹的校园已成杀戮战场！

徐海桑是住校生，眼前的景色，犹如以往黄昏放学后的样子，那时喧闹的校园开始静下来，而他应该在食堂打了饭，和舍友们坐在树下石桌旁边吃边瞎聊。现在，明亮的路灯全都熄灭，教室一片漆黑，曾经书声朗朗的教学楼满是杀声和惨叫声。他觉得精神有点恍惚，像是在一个醒不来的噩梦里。

一股淡蓝色的火焰突然在楼道里燃起，怪物们发出骇人的惨叫声，随后又是爆炸声，四楼教室的人冲了出来，五楼的人也往下突击！

张慧见钟求抱着一只圆柱形的东西从六楼飞身直下，将圆柱物狠狠砸进四楼走廊的怪物群中，然后双手一合，发出一只火球，蓝中带黄的火焰立即燃烧起来，怪物们的尖叫声惊天动地！

钟求放完火就飞到宿舍楼顶，拍醒打坐的韦辰明和张义：“起来了！决战了！杀光它们！＂说完抽出弓箭开始射击，韦辰明也发出火球，东走廊顿时火光四射。

教室冲出来的人举着凳阵，从缝隙中不断刺出长刀和标枪，攻击、挤压着怪物。钟求射完箭便抽出长矛飞过去加入战团，踩着走廊栏杆跟着凳阵推进，刺杀着阵前的怪物。

楼梯的火焰熄灭后，五楼的师生也杀到四楼走廊，与教室出来的师生夹击怪物，怪物被杀到东走廊，又被挤进教室，人类也争相冲进教室。

几分钟后，教室里传来巨大的喧哗声！人群从教室涌出来，举着各式武器，在走廊里奔跑、拥抱、欢呼。钟求也出来了，身后跟着一群人，人群在唱留田中学的校歌。很快，整幢教学楼都在唱着校歌！人群举着武器，边唱边喊，踏着流淌着血水的台阶往下走，沿途不断有人离开队伍，散入各层教室。钟求带着剩下的人，一路高歌到校门口才停下来，用手中的桌椅围了个方阵，坐下来休息。

宿舍楼顶的几人见状，就把系在天台避雷针上的拔河绳扔到楼下，一个个滑下来。张慧等人提着空箭桶，到教学楼去回收箭矢；韦辰明和张义则去与钟求汇合。

“啊呀，熊宇！我以为你死在下面了呢！＂

“张辉！你还活着呀！＂

一群劫后余生的人聚在一起，先是互相握手拥抱，祝贺彼此能活下来。又谈论自己的战斗经历，比较各自的等级，聊到酣处，竟然当着几个老师的面掏出烟抽起来，场面很是热闹。活下来的老师们没有理会学生的违规行为，都聚在钟求身边商量着什么。

过了一会，几个老师到食堂里收集食物，钟求带林登飞上食堂屋顶，让他放哨。刚下来见到张义，就叫他赶紧睡觉。

林登站在烟囱旁点了支烟，用斥候之眼观察了一下四周，又低头看看遍布尸体的校园。只见十几个人在操场的尸体中翻找，教学楼上也是人影晃晃，还有几点烛光在来回移动。

阵阵哭声传来，交谈声渐渐平息。哭声在校园各个角落陆续响起，渐渐汇集到操场。有哥哥抱着妹妹残破的尸体边走边哭，有姐姐捧着弟弟血淋淋的头颅泣不成声。一个男生跪在操场的尸堆里仰天大吼：“哥！你在哪呀！你在哪呀！＂喊完就扑倒在地嚎咷大哭！一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哭喊声。

钟求和几个老师抬着几大锅胡乱煮熟的食物从食堂出来时，哭声已平息很多，只有几个女生抱着弟妹的尸体还在抽泣。操场摆满了蜡烛，气氛好似灵堂。每支蜡烛旁，都是一具被认领的尸体，和一个悲伤的亲人，以及他们的朋友。之前在昏暗中，满地死尸幷不怎么可怕，但这烛光一照，所有的残忍、恐怖、血腥都清楚地映入眼中，即便是钟求，也不愿直视。

不管他如何劝说，守阵的男生们都红着眼圈表示没胃口，有人垂首含泪，有人闷头吸烟，有人望着远方发呆，有人默默修理着武器。钟求只好捞出一块鶏肉自己吃起来，看看表，已将近午夜。

李鹿野带着七八个人背着伤员来到阵中，林燕抱着婴儿和他们在一起。钟求看了看婴儿，就为伤员治疗：“怎么只有这几个重伤员？我记得之前有几十个的。＂李鹿野说：“我们帮伤得不重的升了级，这三个人昏迷到现在都没醒，所以没办法。＂

钟求点点头，把漏勺递给他，要他捞点东西吃，又捞出一块大肉，抛给在食堂屋顶放哨的林登。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李鹿野问，周围人闻言也都转身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