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临阵磨枪

钟求挺了挺身，大声道：“老师们，同学们，之前你们不少人问过我，这一切都是什么回事，为什么我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为什么我会飞，为什么我们几个有这样的武器，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答案。＂

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凝神听着钟求说话，但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哭声。有人在低声劝：“小樱，别哭了。＂钟求摇摇头道：“让她哭吧，哭完会好受些。＂听到这话，一些人又感到悲伤，捂着脸低下头去。钟求勉强做出个笑脸，道：“反正我声音很大，你们能听见就好。＂

“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做了个梦。从我睡下到醒来，只不过一个小时的样子，但在梦中，我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一天？还是一年？我不知道，总之很长很长。在这段时间里，沒有白天黑夜,我和许多人一起，跟各种怪物战斗，包括我们今天遇到的这些怪物。梦中的那些人，都是和我一样的真人，是被随机选出来的、各个国家的人，大概有十万人，也就是说，地球上每十几万人中选出一个人。＂说到这，钟求停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见没人提问，钟求又继续道：“我和那些人，被称为引导者，我们的责任，就是在即将来临的灾难中，带领周围的人活下来。在山城市西郊，有近两百万人口，所以像我这样的人，这一带就应该有十几个……＂

王老师忽然问：“他们都像你这么厉害吗？＂

钟求摇摇头道：“我们是被随机选中的，因为其中有许多老弱病残，甚至还有婴儿，这些人恐怕都不怎么厉害。但也有很多优秀的人，他们就比我厉害得多，很可能更早就干掉了所有怪物，出发去找基地了。＂

“基地？什么基地？＂“还有基地？＂众人忽然议论起来。

“就是我们将来赖以生存的地方！＂钟求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电力、所有电子设备都完了，我们的经济也肯定是崩溃了，国家也不存在了，……＂

听到国家二字，很多人开始问：“军队呢？军队会来救我们吗？＂“警察呢？警察会打死这些怪物吗？＂“政 府呢？＂

钟求道：“据我所知，军队也完了……＂

“这不可能！＂有人大声道：“部队有枪有炮有飞机坦克，不可能打不过怪物。＂

另一个人冷冷道：“电子设备都坏了，电也没了，飞机坦克都废了。＂

“枪呢？部队的枪还能用吗？＂有人问钟求。

“目前还可以，但从灾难发生起，二十四小时后，我们的世界，一切都会数据化，那时候，所有东西也许都不再是它原来的样子了。＂看了看表，钟求严肃地说：“现在，我们还有大约11个小时。＂

“十一个小时？干嘛？＂“什么意思？＂

“占领一座基地。＂

“在哪啊？＂“如果没占领呢？＂

“如果我们没能占领一座基地，就只能投奔其他基地，或者渴死、饿死、被杀死在野外。＂钟求问：“大家是想自己有一座基地呢？还是……＂

“自己有当然最好！＂“要自己的基地！＂众人做出同样的选择。

邓老师问：“有很多基地吗？＂

“是的，但是，好的基地，却不多。＂

“那快上路吧！＂“快走吧！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许多人迫不及待地喊起来。郊区的人们，因为人口密集，资源贫乏，大都生活窘迫，平日为蝇头小利大打出手乃是常事，竞争意识、生存意识都极为强烈。

“好的，＂钟求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先吃点东西，然后出发。＂

郑坤呼地站起来道：“吃个屁呀！赶紧抢地盘要紧啊！谁要饿了边走边吃，别耽误事！＂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一个学生冷冷地道。

“是呀，你算老几？＂杜帆也呛了一句。

钟求忙说：“也许可以边走边吃，但还有一个问题，路上会有很多怪物。＂

众人忽然安静下来，呆了几秒，然后面面相觑。

王老师问：“像，像这里，这么多吗？＂

“难说。＂钟求严肃地道：“怪物和我们的人口数是一样的，我们学校一千多人，怪物就来了一千多只。如果路上的人类聚集地有上万人，那么就有上万的怪物。当然，前提是当地人一个怪物都没杀死。＂

众人心里一寒：周围上万人的工厂、住宅区可多的是，而且还不像学校全是年轻人，更不一定有教室、楼梯给他们防守，被怪物杀个精光并不奇怪，之前整个高三年级几分钟内全死在操场，就是个近在眼前的、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我们不能守在这里吗？＂数学李先才老师问。

钟求道：“刚才我们能守住四五楼，靠的是凳子和铁栏杆，怪物的木棍再怎么砸也砸不断铁条。但是，再过十一个小时，一切都数据化了，任何东西砸到铁器，只要硬度相差不是太远，就会造成至少1点损耗，只要砸得够久，理论上什么都能砸烂，包括墙壁，甚至把整幢教学楼轰塌也行。所以，我们不能久留。＂

孙老师问：“基地呢？基地不会被攻破吗？＂

“会的，但基地最大的好处是有各种资源和防御措施，比教室更好防守。如果我们连基地都守不住，在这里也是个死。＂

静默几秒，一直没吭声的李鹿野问：“那，我们向哪边走？＂

“我知道南边有个地方，很不错，就不知会不会被人先占了。＂

“那快走呀！＂郑坤又站起来。这回不止他一个，很多人都面露焦急之色纷纷站起，随后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有多远？＂李鹿野问。

“具体不太清楚，骑单车大概要一个小时。＂其实，钟求甚至都不肯定那地方还在不在，但他没说出来，因为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敢肯定会不会有变化。

“走吧？＂“快走吧！＂周围一片声音。

钟求大声道：“还是那句话，路上可能会遭遇怪物，我们还没有野战经验，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要先训练一下！＂

众人纷纷说：“那就开始吧！＂“快开始吧！＂

钟求随即下令：“弓箭手、法师过来！其他人整理好自己的装备！王老师，邓老师，麻烦你们带些人去搜集武器、防具、食物和饮水！麻烦各位了。＂

张慧等四个人走了过来，钟求道：“张义你也过来。还要几个辅助人员，有没有志愿者？不喜欢跟怪物肉搏的过来！＂

在一片嘲笑声中，几个人尴尬地走到钟求身边：“弓箭手和法师到随时准备战斗，不能老提着箭。你们几个，一人帮提一桶箭，战斗结束后，如果你们还活着，就把射出去的箭尽快收回来，明白吗？＂

“明白。＂

“你们几个，每人提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自己选一个弓箭手或法师跟着，就是这几位，他们可能要桌子垫脚，以便射击阵外的怪物，你们要及时提供，并且扶住他们。如果有怪物冲进来，你们就要保护他们。＂

“哎哟，还是要跟怪物肉搏啊。＂几人苦着脸。

钟求笑道：“那你们可以去外围战斗啊。＂

几人忙道：“不了不了，这里挺好。＂“对对对。＂

见张慧三人除了箭之外，还拿着好几把弓，便又大声问：“有没有人喜欢射箭的？过来这边！＂

徐海桑小声道：“唉，求哥，箭不够啊，这些人没练过，岂不是浪费？＂

钟求道：“所以你们三个要选出有潜力的人，不要滥竽充数的。我告诉你，遭遇战可不像你们之前在宿舍楼上射怪物那么从容，最糟糕的情况下，你可能没机会射出第二箭就死了。箭要有规模才有杀伤力。而且，万一你们几个挂掉了，队伍里就没有弓箭手了，岂不更糟？＂

一番话说得徐海桑几人脸色难看，只得带几个报名者到一边去考核。

“有谁是左撇子？麻烦举一下手！很好，你们站在凳阵右边，右手提凳，左手拿武器！有没有人喜欢倒着走路的？很好，你们到阵后面去。拿长兵器的，围着凳阵站一圈！＂

众人有的迅速站好位置，有人在找同伴，有人行动迟缓，似乎心事重重。

钟求跳出阵外，大声道：“现在我是怪物，来进攻了，你们要防住我！＂当面的几个人楞了一下，然后提起长桌做出防御姿势。钟求拿出盾牌和铁锤冲了过来，众人举起长兵器，但又怕误伤而不敢对准他。然而钟求冲到阵前时却忽然跳起，从众人头顶落入阵中，举锤作势敲击周围的人，几人抱头鼠窜。

“你死了，你也死了！＂钟求指着几人道：“再犹豫几秒，你们几个也死了！＂

人群发出笑声，钟求冷冷地说：“没什么好笑的，如果不组织好，接下来就是混乱、崩溃，最后全军覆没！＂众人肃然。

“怪物到了一定的级别，或者身在高处，或者有技能，就有能力跳进我们的阵地中大开杀戒。后排没有和怪物直接交手的人，都要留意空中，发现情况，马上提醒大家注意，所有人看准怪物落点，举起长兵器顶住它、戳它！进入阵里的怪物要优先干掉。＂

见众人都专心地听着，钟求又道：“记住，第一层，用凳阵抵挡怪物；第二层，用长兵器刺杀怪物；第三层，保护前两层的后背；第四层，补充受伤的同学，杀死冲入阵中的怪物；……最里面一层，保护弓箭手和法师！＂

接下来又训练了几次，钟求从不同方向跳进阵中，直到下面刀棍如林，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饶幸落地后，周围的人立即围攻，这才算过关。

经过一番训练，众人也有了信心，方阵中有了谈笑声。

“等下出发后，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引来怪物。如果发生遭遇战，不要大喊大叫，以免引来更多怪物！记住！默默地战斗！＂

“默默地战斗！＂众人重复。

“还有，我们可能要穿过一些街道，这都是可能有大量怪物聚集的地方，如果怪物数量太多，或许会把我们包围，那么我们不可能守太久，也许要进入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中抵抗，那样的话，就要大家有序地将方阵拆散，有掩护地撤退，现在要训练这个！＂

众人无声地等待他下命令。

“弓箭手和法师，优先射击两边的怪物！＂站在凳子上的几个人向两边瞄准作射击状。

“方阵前后收缩，左右扩展！＂纷乱的脚步声、碰撞声。

“顶住前后怪物，主力杀光两边怪物后，拿桌子的，在建筑物门口架设防线，其他人进入建筑物！远程火力优先进入，进入后立刻到高处寻找射击位置。＂众人纷纷开始行动，向两边用尸体模拟出来的门前进。

“前后凳阵跟随大队收缩，然后进入建筑！＂

“安静！不要发出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