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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

沈嗣悄然舒了口气,清冷的面色稍稍缓了缓,低沉磁性的嗓音低低吐出个嗯字。

阮明姝嫁过来之后都忍着没有在他面前说要吃玫瑰露,怕他觉得她在吃穿用度上太骄奢,不过沈嗣好像也没有那么小气。

阮明姝即便是有点怕他,也不肯委屈自己,吃要吃得最好,用也要用最好的。

玫瑰露做起来是有些麻烦,一小碗都要费好大的功夫,可她就是犯馋。

沈嗣攥着她的手,掌心里的余温捂暖了她的小手,等走出这间偏僻的小院,他低声问她:“还怕吗?”

阮明姝平日多是虚张声势,胆小如鼠的她上次见到血淋淋的人头就直接被吓得病倒了。

她反手用力握住他,生怕他把自己撇下,她小声念叨:“怕。”

那道凄厉的惨叫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鼻尖浮起一阵若有似无的腥甜。

阮明姝忍不住回忆起门缝里透出来的幽暗,漆黑晦涩,什么都看不清楚的阴气森森。也不知那间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她没看清都觉得怕得心尖在抖。

阮明姝乖乖被他牵着往前走,偷偷仰起脸看了看他,趁他没注意又悄悄低下头。

她的夫君,看起来干干净净斯斯文文,不像是有能把人折磨出那种痛叫的本事。

可是……

他在刑部待了那么久,肯定也会拿鞭子抽人。

沈嗣偏过脸,低头看了看神色不安的她,拢紧少女的五指,“没有人叫,不怕了。”

他沉默的想下次得堵住那些人的嘴,免得又不小心让她听见。

阮明姝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夫君,你在刑部会亲自给犯人动刑吗?”

刑讯的手段,她略有耳闻,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便是之前去探望她的父亲,也没有见到父亲身上的伤。

沈嗣考虑半晌,他说:“不会。”

他倒是很淡然:“这些事有底下人会做,而且也不是常常需要刑讯逼供。”

“哦。”阮明姝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果事事都要他自己动手,那他岂不是要被累死?

她这无能的夫君本就没什么权利,不受器重,在刑部不过混一日是一日。上回的人头,八成是刽子手砍下来的。

沈嗣把人送回卧房,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跪了半个院子,竟然没人察觉王妃什么时候偷偷跑了出去,找了半柱香还没找到。

殿下特意叮嘱过要他们好好看着王妃,沈嗣面无表情让他们下去领罚,又让人打水进屋,他要沐浴更衣。

阮明姝像个粘人精抓着他的手指,听见他要去沐浴也依依不舍的抓着。

沈嗣无奈就留在她的屋子里沐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他穿戴整齐走出来,阮明姝已经坐在窗边吃上了玫瑰露。

阮明姝吃了大半碗,唇瓣染上潋滟的水红色,侧脸浸在斜阳里,皮肤晒得发白。她将自己吃剩了的玫瑰露推到他面前,“夫君,我都舍不得吃完,特意给你留了小半碗。”

沈嗣装作信了。

他扫了眼碗里剩下的玫瑰露,“既然你喜欢吃,就都吃完。”

阮明姝吃了不少,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

她本来就是什么都想吃,但又什么都吃不完。

浪费是不好的习惯。

这个道理还是沈嗣非要教给她的。

阮明姝想到了一个不浪费也不用委屈自己的好办法,就是让沈嗣吃她剩下来的。

他在吃穿用度上又没有她那么讲究,吃点她剩下来的饭菜,也不会怎么样。

阮明姝眼巴巴看着他,“夫君,你吃。”

沈嗣有洁癖,但他现在竟然没觉得很恶心,想了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玫瑰露是粉白色的,闻起来极其香甜。

沈嗣坐在她面前,迟疑半晌,拇指僵硬捏着青花瓷碗的边缘,微微抿了一小口。

味道很甜。

应该放了许多糖,甜得都有些发齁。

阮明姝支着下巴,露水洗过般的澄澈双眸盯着他不放,“好吃吗?”

沈嗣不爱吃甜,他平时也很少碰这些。

“好吃。”顿了顿,他还是说:“有点甜。”

阮明姝觉得甜味刚刚好,如此才够香,“不甜。”

沈嗣没有和她争执,他只怕她吃多了甜品,以后会牙疼。

他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已经长了蛀牙,日后发作疼起来也是能要命的。

沈医生对他在医院里的病患,都只有公事公办的态度而从未有过任何类似同情的情绪存在。绝不会多管闲事。

他为了眼前这个让人头疼的小姑娘已经打破了太多原则。

沈嗣没有去思考这是为什么,他忽然间扣住她的下巴,贴着皮肤的拇指没怎么用力,轻轻的也不会让她觉得难受。

沈嗣说:“把嘴张开,让我看看你的牙。”

阮明姝摇头:“牙齿有什么好看的?”沈嗣轻轻的打开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仔细看了一圈,还好没有长蛀牙。

阮明姝合不上嘴巴又想说话,唇齿溢出了些津液,蹭到了男人的拇指。

沈嗣松开手,她的皮肤已经被挤压出润红的指印,显著的有些惊心动魄。

他无奈又没办法,沈嗣下手已经非常谨慎,不敢用力,奈何她的皮肤就是娇嫩。

阮明姝羞愤欲死,用帕子擦了擦唇边如春潮般的口水,看见他去洗手,又气又恼跟过去:“我的口水也香香的。”

她很爱干净,一点都不脏。

每天都认认真真的漱口洗脸,还要洗好几次。

少女的心思总是敏感,沈嗣体贴她脆弱可怜的自尊心,“是香的。”

男人洗过手用帕子擦干拇指,还没忘记问她正事:“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商量?”

阮明姝把怀里的拜贴塞给他,对他抬了抬下巴,“你看。”

沈嗣接过拜贴,略过几眼随手放在一旁,“你若想去赴宴就让魏广送你过去。”

阮明姝扭过脸:“我不想去。”

沈嗣挑眉,她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往哪儿跑,又喜欢去出风头。

阮明姝使唤他:“你帮我回绝,就说我病了。”

她若是自己拒了寿宴的拜帖,定会被人说是她嫁得不好,没脸出门见人。

这于沈嗣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沈嗣问她:“为何不愿?”

阮明姝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绞着帕子说:“她们私底下都在笑话我。”

她以前没少在别人面前显摆,恃貌横行,笃定的告诉她们说她以后一定会嫁给人中龙凤,她的夫君不是位高权重就是才华横溢。

眼前这个人,与这两样都不沾边。

既无手眼通天的权势,又没有叫人刮目相看的才情。

她之前闹着要上吊不肯出嫁的事情亦是传得沸沸扬扬,一场婚事,闹出了许多笑话。

阮明姝同他说了实话:“你又没本事,害得我都没法出门显摆。”

她垂着颤颤的浓睫,“赵清茹刚嫁给三皇子那年就有许多人去巴结奉承她,变着花样给她说好听的话,她们都说她命好,嫁了个好男人。”

三皇子长得又不丑,后院除了两个通房就没有别人。

不像沈嗣,还纳了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妾,花心老色鬼。

沈嗣竟然觉得她虚荣的有点可爱,他坦诚认错:“是我无能。”

阮明姝都不好埋怨他,因为她自己就常常被她母亲说是个扶不上墙的小阿斗,便是恶毒起来也没有比她更聪明的人更恶毒。

人的才能是有限的,就像她在读书这件事上死活没有天赋。

字儿都能认得,稍难一些的诗句就读不懂其中的深意。

阮明姝低着头,后脑勺都写着委屈两个字,她叽里咕噜:“你没本事就苦了我,我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委屈,想去没脸去。”

她焉巴巴的,没什么生机。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他不赌不嫖不打人。

没志气就没志气吧。

沈嗣摸摸她的头,手上终究是没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触感柔软糯弹,他说:“后日我陪你一同过去。”

阮明姝没有回绝,她还是犯馋,如今凑热闹的机会又不多。

沈嗣怕人多眼杂,稍不留神她就又被人给骗了。

阮明姝僵硬扯开话题,扭扭捏捏地问:“你…你今晚睡哪儿?”

沈嗣故意不告诉她,模棱两可说不知道。

吓得阮明姝傍晚就去偏院,找上他之前纳进府里的小妾。

她给她们送了好多金银首饰,要她们努力争宠,没有精力来找她睡觉。

几个小妾战战兢兢收下东西。

阮明姝一厢情愿以为事情成了大半,谁知天还没黑,她便听说沈嗣将那几名小妾全都送出了府,一并将卖身契都还给了她们。

夜里沈嗣还是来了她的屋子。

阮明姝殷勤去帮他抱来被子,整整齐齐放在床底下,大概是要让他睡在地上,她又问:“你不喜欢你那几个小妾吗?可是她们长得都很好看。”

沈嗣看着地上的被子没说话。

阮明姝继续劝他:“其实春楼里有些才女,你…”

沈嗣打断她:“王妃不用往我这里塞女人。”

阮明姝弱声:“哦……”

沈嗣觉得有必要和她沟通这个问题,他说:“我既娶了你,自会对你忠贞不渝,此生只有一位妻子,不会再纳妾。”

阮明姝眼睛变圆了,忍不住想他是不是真的哪里有毛病?竟然会有男人不想要三妻四妾?享齐人之福。

阮明姝心想,他定是在用花言巧语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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