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惩治,打脸
门口,周氏站在院子里,身边是嘴巴肿胀的小菊,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此时却像个发胀了的染色馒头,正躲在周氏后头偷偷地瞪夏果。
周氏一听气得脸上的肉都发颤,快步走过来就去撕扯夏果,嘴里还骂道,“今日我就撕了你这贱东西的嘴!不然你还以为这院子是你能做得了主的……”
“她做不了主,那我做不做得?”
忽而,一道微沙轻软的声音自主屋门口响起。
众人皆是一静,周氏抓着夏果头发的手顿住,转过头,就看到散着头发的宣芷拢着披风站在台阶上,正垂眼朝她看着。
那眼神……莫名叫她心头一寒。
被揪着的夏果一把将她推开,转过身便急急地迎了过去,“姐儿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寒,您身子才好些,切莫吹着风了,奴婢送您回屋去。”
一边还埋怨地看了眼旁边的春荷。
春荷笑了笑,没说话。
宣芷扶着夏果的手却未动,依旧朝院子里的周氏看去,弯着嘴角又问了句,“或是说,这云意居,莫不是嬷嬷做主的?”
这可是大不敬!哪有主子的院子是由着一个乳母随意做主的?
周氏眼眶一颤!
当即说道:“姐儿,不是嬷嬷我一大早地就来扰您的清净。可是夏果这贱,这丫头!仗着贴身伺候您的身份,惯来的在您的院子里逞强斗狠,今日打骂这个,明日罚了那个!若我再不理会,这丫头就要拿自己当主子,要欺压到您的头上了!”
这样赤裸裸地挑拨离间。
还当她是前世里那个骄矜任性又死要面子的糊涂虫呢。
一边的夏果听着就急了,张口就想分辨。
却被宣芷轻轻地按了下手。
她一顿。
已听宣芷开口,依旧是那副仿佛带着笑音儿的娇态,她问:“欺压到我的头上?这是如何说的?”
周氏一把拽出旁边的小菊,一脸悲愤地朝宣芷道,“姐儿,您瞧瞧!小菊可是我的亲闺女!做事也是最为伶俐聪明的!就是想着自己人伺候姐儿能让我放心些,我才将她送到云意居来!”
又朝夏果瞪去,“可夏果却心生嫉恨,屡屡为难她不说,您瞧!昨儿个不过因为这孩子忘记扫屋檐下的冰锥,便将她打成这般模样!”
她捂了捂心口,再次露出难过的样子,痛呼道:“姐儿!我是您的乳母啊!夏果这样打小菊,分明就是在打您的脸啊!您可千万不能再这样纵她胡作下去了啊!”
说完,还故意擦了擦眼睛,完全摆出一副为宣芷考虑难过的样子。
院子里听着动静在各处瞧着的下人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出声。
小菊抬头,就见宣芷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顿时眼露得意,朝夏果狠狠地剜了一眼!
夏果垂下眼。
谁知,接着就听宣芷对旁道,“春荷,掌嘴。嗯……嬷嬷年纪大了,就掌五下吧。”
“!!!”
脸上的笑刚浮起来的周氏猛地看来!
夏果也惊得抬头!
春荷转身便去取掌嘴的竹尺。
周氏满脸的肥肉震颤,不可置信地吼道,“姐儿!你做什么!”
“再加五下。”宣芷微微一笑。
周氏身子一晃,似乎不认识了眼前这个向来被她一拱火就会昏了头脑的丫头片子,眼珠子一转,又高喊道,“姐儿,您无缘无故地罚我,会让人非议的!奴婢挨罚不要紧,您是奴婢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奴婢便是由着您打死也是愿意的。可若是因着奴婢叫您受了别人的议论,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夏果一听这污蔑宣芷名声的话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张口便斥,“你胡说什么……”
“嬷嬷。”
却被宣芷打断,转脸见她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静弱模样,看着底下声声喷血的周氏,笑道,“依着嬷嬷的说法,我是嬷嬷喂大的,便如同您的孩子?”
周氏下意识点头,“您就是奴婢的亲骨肉……”
没说完,被后头的小菊一拽,顿了下,忽而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这话,将伯爷,夫人和宣芷的亲娘置于何地?!
不等再说话。
“呵。”
台阶上,宣芷却忽然轻笑了一声,似是听到有趣儿的话一般,道,“原来我同小菊是姐妹啊!”
一股凉血‘唰’地从周氏的脚底蹿了上来!
小菊要是跟宣芷称了姐妹,那这伯爵府其他的子女算什么?
这话要传出去,别说旁人,二夫人头一个就不饶她!
周氏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身后,小菊发着抖,也跟着跪了下来。
地上的积雪虽已清扫干净,可这隆冬的清晨,地面却依旧冰凉刺骨!
周氏连连摇头,“姐儿,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嬷嬷是什么意思?”
宣芷含着笑看她,“嬷嬷说,夏果罚了小菊,就是在打我的脸,不就是说,小菊比我还要紧么?”
周氏浑身都凉透了,这样的话她哪里敢认!
她张开嘴,却发现牙关打颤,居然顺口的话也说不出来!分明宣芷是笑着的,可她为什么心里却怕到这种地步?!
她恨恨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说道,“姐儿,奴婢便是死,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台阶上,宣芷点了点头,道,“所以,嬷嬷方才是说错话了?”
周氏哪里敢不认,立即点头,“是,奴婢说错了。姐儿是主子,是金枝玉叶。小菊就是那路边的野草,怎配与您称呼姐妹。”
后头,小菊低着头,浑身冷意,手指紧紧地揪着帕子。
宣芷如珠似玉的脸颊上露出几分同情,“嗯,那我罚嬷嬷掌嘴,有没有错?”
“……”
周氏僵住,数息后,艰难地摇头,“姐儿没错,奴婢该罚。”
一边,扶着宣芷的夏果震惊地看向从来撒泼蛮横不讲理的周氏!这是她第一次服软!还这样心甘情愿地认错!
就听旁边的宣芷又道,“既是嬷嬷的错,想来,也不会有人议论我苛待了乳母。嬷嬷,您说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