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镇西危情(多少英雄埋骨地,百年戍边几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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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看到叶凡下楼离开时又是羞涩又是高兴,不禁得意的说道:“你们看,我就说少爷和少夫人两情相悦吧。少爷日夜兼程赶来,你们看少夫人的嘴都咧到哪了,头都低到哪了,那红扑扑的小脸蛋肯定是公子发糖了。”
“你少说两句吧。”莫忘给了莫言一记脑门,“整天少夫人、少夫人,小心少爷听见,给你几板子,直接打回家。”
“哎,疼~”莫言一脸委屈,“我这不是为少爷高兴嘛,你看少。。。不,叶姑娘多好的人,咱们少爷以前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人大动干戈啊。莫语要是在这儿,肯定会跟我想的一样。”
“其实少爷也不全是为叶姑娘,小心隔墙有耳,我们还是先去四处打听一下关于赤珠和血石的下落为好。少爷的私事莫言你要是不怕死,我也不管,别怪哥哥我没提醒你。”
这日,镇西关如往常一样,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叶凡爬上城楼顶,正惬意的享受着落日的余晖。昨晚就在这里,周云翊告诉了她大漠中关于赤珠的各种传言。
那是在上古时期,天帝九子顽劣,后羿射日惩罚,太阳之血散落昆仑之巅,遇雪化珠,入石成灵,千年不开花,唯有血石沙。
大漠中并没有关于血石或血石沙的记载。但却有关于血染沙的歌谣。
“三千年的守候,只为等你。”
“为了与你的爱恋,我血染成沙;为了与你的缠绵,我入地生花。”
“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烂。”
“因你在这里安息,我便在这里守护。”
这些歌谣似乎与她一样穿越了时空,把她带回前世的记忆中,一切都显得遥远而不可触碰。
傲嘎,狼图腾,胡杨林,血染沙,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听周云翊的语气,随时都可能出发,却不知道所谓的血石沙是否真的能找到。不管怎样,叶凡心里已经对那片胡杨林充满了向往。
大漠戈壁的开阔与荒凉如同一个沉默的老者一样正在安静的记录着数千百年的沉浮。这时,天边突然出现的异动拉回了神游天外的叶凡。她极目远望,看向大漠的尽头,慢慢的,异动越来越清晰。原来是数百骑裹夹着黄沙飞浪奔腾而来,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更大片的沙烟,喊杀声随着西风越来越大。城墙的卫兵也发现了异常,很快城楼内的警钟便震醒了整个镇西关。
萧寒很快便出现在城墙上,吩咐弓箭手迅速就位,双拳紧握,眼睛紧盯着前方。
叶凡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难道真的被周云翊说中了?只见前面数百骑的着装正是镇西军,领头的两匹马主要靠着一人控制,另一人趴在马上不知生死。对比镇西军的狼狈不堪,其身后数千骑的西戎军则斗志昂扬,精神抖擞的叫嚣着紧追不舍。
只听萧寒声音洪亮而清晰的下令:“打开城门,待我军进入后立刻关闭,谁也不许出城迎战。”眼看着镇西军逐渐靠近,萧寒严肃的发号施令:“弓箭手准备,对准西戎军”直到西戎军到了射程。“放”,萧寒的一声令下,箭雨便开始一批批射向西戎骑兵,阻挡了西戎军前行的速度。镇西残军终于进入城内,大门迅速闭合,西戎骑兵则看到势头不好而选择了撤退。
“报!”只见一个士兵浑身是血,跑过来跪倒在地:“萧将,我军骑兵损失惨重,郑大将军重伤昏迷。陈副将气急败坏愧疚难当,差点引颈自杀,被孙副将拦下。孙副将请您和叶大夫过去。”
叶凡在这个士兵汇报时就简单的看了一眼,应该无大碍,便跟着萧寒下楼。老远就听到陈副将的大嗓门。
“他姥姥的,太糟气了,这帮土匪太他娘的狡猾,兄弟们被涮了。”
“你也知道中计了?还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去领五十军棍。”萧寒冷冷的说道。
“萧将,您说的对,俺妄听蠢人鼓动,甘愿受罚。真叫老子的窝心,先前老孙还要我把他带回来,我这都干了他娘的什么事儿,唉~”陈副将骂骂咧咧领罚去了。
郑虎伤势严重,萧寒命人去唤尉郎中,看了叶凡一眼。
她心领神会,郑虎是镇西大军的统帅,而萧寒毕竟年轻,尚难以服众。眼下情况危急,若统帅出事,军心不稳,势必造成更为不利的局势。而且周云翊既然没有把他当作仇人,他又是郑文风的父亲,于情于理都不能见死不救。
他左肩中一箭,奇怪的是箭矢虽深插入骨,但是他的口鼻却在不停的冒血,而胸部却没有伤痕。众人都觉得凶多吉少,无力回天。叶凡起疑,偷偷用灵气探了一下,肺部果然有灵伤,且是来自箭矢的方向,而他左小腿的骨折只是纯外伤。原来如此,这便是御灵化气吗?
一说到医术,叶凡就像着了魔,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好施展,就先把外伤处理了,叫人抬到屋内。
劝退了众人,叶凡聚灵于掌,引灵入体。这人的灵伤阴气很重,似是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潭沼泽,现在已经入夜,阳气不足,叶凡不得不多花了些时间,才清了一点。想她自己有灵气化入精血,那一掌伤还费了她好多天化解,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了。
叶凡有些疲惫,就在一旁坐下等尉郎中。看这郑虎不过四十,发丝已然灰白,眉眼与郑文风确有些相似,但是脸型要更宽更方一些,脸上有两处小疤痕很是奇怪,如同趴着两条蚰蜒一样。就在这时她突然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便回头向屋内看了一眼,并未发现异常,只能摇摇头自嘲自己惊弓之鸟。
不一会儿,尉郎中就来了,他还是那么从容稳重,叶凡对他一直心存敬意。
“你做的很好,剩下的我来吧。”他单手御灵,推灵入胸,一股青气围绕着郑虎的心脉逐渐散开,驱散了心口的阴气,保住了他的性命便收手。
叶凡不解,“尉郎中,小医有惑?”
尉郎中微笑颔首,“姑娘请讲。”
“以您的手段,治疗郑将军的伤势游刃有余,但是您为何不继续施救呢?”
他微微一笑,“我与他并无瓜葛,仅是因为承箫将军的情,才为他治疗。保他性命即可,过犹不及。”
叶凡陷入了沉思,这与她的道义有所不同。她救人全靠本份,不论身份,若是见死不救,她于心不安。赵宏的事后,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这个大争的年代,人总是有站位,有权衡,有立场,有取舍。你的人在想方设法的致敌人于死地,而你却总是忍不住治病救人。
究竟何为善,何为恶?谁能言说?
在她迷惘之际,尉郎中稳重的声音传来:“叶姑娘,在你离开之前请务必来见我一面。”
叶凡心惊,他怎会知晓她要离开?周围人多眼杂,不好说话,只能等闲暇再来。
到营队里,叶凡才真正意识到这次的损失有多么严重。去时整整齐齐的五千骑兵,回来时不足两成。士兵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衣服都不曾洗换,有的伤口还在渗血,也无人顾得上。有一人,腿上中箭,现在还没有拔出,局部的伤口都有些化脓。另有一人腹部中箭,强行扯出,竟把肠子都带出来,身上臭气熏天,但人却还有气息,只能默默忍着。
叶凡却忍不下去,她请萧寒派人帮忙,带着莫想一个一个挨个处理过去,并教会他们注意事项及护理的办法,等都忙完,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叶凡再也撑不住回屋倒头就睡。好在她的营帐偏于一角,由于萧寒的命令,无人敢扰。
由于过于疲惫,她每晚都睡的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瞎折腾,前几晚甚至把毯子都踢到了地上。但是后来每天晚上她都感觉在做梦,梦里周云翊把她唤起,然后灌一大碗水,哄着她盖好毯子,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一直在床边陪着她,但是转天虽然毯子仍盖的好好的,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待过的痕迹,而且这种感觉似乎越来越真实,有的时候叶凡会抓住一个温暖的手,或者抱住一条胳膊,就跟抱着一个布娃娃一样。
叶凡身体逐渐恢复,行程也终于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