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救他两回（恻隐之心人皆有,狼狗不分学东郭）
莫想思索片刻：“其实少爷也没说不满意，就是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少爷以前很是健谈乐观，很少会有什么事情解不开。那段时间除了夫人谁也不知道怎么了。后来少爷挨罚后离开了几天，回来后就又恢复如常了。”
叶凡更疑问了：“没有原因就没事啦？那就跟叶老头没关系呗。”
“不只是叶老爷子，好像还有一个夫人。。。他们闹的比我们少爷还凶，非要退婚。结果我们夫人少爷上演了一次苦肉计才帮叶老爷气顺了。”
“啥？”叶凡一听这苦肉计就心疼，“什么情况？你说具体点。”
莫想停了一下说道：“叶老爷子非要把玉拿回去，结果大夫人就耐心劝到，别听外面人风言风语，婚约在先不能退。那叶老爷子气势哄哄的在祠堂找到少爷，然后就在那闹，说他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人家不待见，他还不嫁了，玉不给就不走。结果你猜怎么着，少爷就跪在那，说要玉没有，要命一条。”
叶凡松了口气：“原来只是跪祠堂啊，我也常跪，这不算啥。”果然是有玉的，而且还是周云翊自己保管，既然这么珍贵，后来又去哪了呢？为啥说没有呢？
“姑娘，属下还没说完呢！”莫想抢了一句，似乎觉得不妥，突然低下了头。
叶凡正等着听下文，这莫想半天不说话，急道：“哎，你接着说啊，后来怎么了？”叶凡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莫想这才说道：“夫人看这样不行啊。老小谁都倔的不行，再这么下去，等老夫人一掺和，这婚约可能真要毁了。于是找另外一个夫人要了一把灵武，边打边说：‘汝幼生疾，王氏大义，救于危患，诞一痴女。父母之命，意结姻亲，以貌取人，恐失美玉。陷父母于不义，是为不孝；取相貌非德行，是为不仁。读圣贤书十载有余，习高深武剑术无差。子惹今日之祸，愧于先祖，失于。。。”
“等一下。”叶凡听的云里雾绕，“怎么说这么久，说的时候还在打吗？”
莫想点头，“是啊，要不然怎么是苦肉计，那灵武好厉害，我们少爷都被打的吐血了。这叶老爷子最后也是看不下去，才就此作罢了。”
“原来如此。”叶凡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了一下突然想到：“莫想，这些事情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还有夫人说了那么多，你咋记住的？”
莫想尴尬的笑道：“这是少爷临走时告诉我的，他说估计你会问，要奴婢说的逼真一点，尤其是他受罚那段，千万别说轻了。。。”
“。。。”这个家伙究竟是想掩饰还是诉苦呢？
。。。
寒雨还在下个不停，似是想彻底洗净污黑的街头。
叶凡出来时换了身衣服，又被莫想裹了一层又一层，尤其是外面的大斗篷，以至于她不得不放慢脚步。天还尚早，昏暗无光，又是雨又是风的，她一点也不担心会遇上什么人，干脆就在雨中大街上漫步一回。
只可惜，她又算错了。
正当她在疑问，这么厚的云怎么还能看到朦胧的月色时，她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她低头一看，发现这大街上竟然趴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左右肩上还插着东西，顿时吓了一跳。
她用脚轻轻的踢了踢，男子一动不动。她觉得太诡异了，大街上躺着这样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邪祟吧。虽然她从来不信鬼，这时也有点害怕。
她小心的蹲下一探，趁着微弱的光，认出这人肩上插的竟是之前攻击她的蟒纹蛇刃。翻过这人的脸，一侧肿的很高，口鼻全是血，不好认，再看胸口果然有那个图案，这正是柳梦江口中的冥府鬼将豹尾。
“怎么又是他？”她下意识的松开手后退一步，他的脸立刻朝下，差一点鼻子也要埋于水中。她将手探入他的脖颈，还有脉搏，胸廓也有起伏，还没死。
管不管呢？
她抬头看向四周，空荡荡的街头还在接受着寒雨的洗礼。
“醉春楼？”这人难道是被扔出来的？叶凡开始各种猜想。难道他是嫖娼后没钱付账，所以被扔到街头？或是被仇家陷害侮辱毁败名声？还是。。她看向他的身下，他做了“小官”，客人不满意给扔出来了。他不是冥府的鬼将吗？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难道这冥府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
想到这里她就想转身离开，但是却始终迈不开腿。他设计差点引起两国之战，要不是有周云翊和萧寒，他的计谋很可能成功，看起来是敌非友。但是这么厉害的人现在却这种处境怕不是有什么内情，死了怪可惜的。救了他也许能为周云翊所用，不管怎样都是一条人命。
又回到了那个问题，管不管呢？要么就不管，要管就得管到底。可是这么一个不干净的人放哪呢？她还从来没想过在镇西长住，所以这里并无产业，能用的只有那个地方了，真是舍不得。。。
叶凡开始天人交战。这一走了之最简单，要是捡个大麻烦可就遭了，但是如果她不管，这人今天就死定了。
犹豫来犹豫去，她又做了个“折中”的决定。她把斗篷脱下，又脱了一层衣服撕开，拔出蛇刃，包扎伤口。然后用斗篷包住这人的身体，再把帽子也给他带上，把人背起来，再碎布结绳把他绑到身上，站起身试了一下分量，还行，趁着夜色来到了会天涯的天字四号房。这里周云翊留下过话，除了她无人能进。
叶凡自己翻窗而入，轻而易举。这回背着个人差点没摔下去，到了屋内已经累的瘫倒在地。她不敢点灯，只能简单的先帮他擦一下盖好被子，闭上床帘，然后翻出窗外。
不一会儿，天方刚亮，客栈开门，她装作淋雨再从正门跑进来。
整个会天涯都是周云翊的，店小二也不除外。他只知道他们主子有个相好的小公子，绝对不能惹。
他一见到叶凡马上就跑过来问道：“小公子，怎么淋雨了？小的马上给您准备热水和衣服。您赶紧上楼休息吧。”
叶凡神态淡然的说道：“我最近会时不时住这儿，我最不喜欢人打扰，你们知道的。一会儿再来点吃的，尤其是来碗热粥。”
“得嘞，小公子请。”这小二很机灵，并不多事。
进入屋后，叶凡点灯，仔细检查了豹尾的身体。他身上还有一些红衣碎片，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瘀痕，右手腕折了，下边也是不忍直视。叶凡右手抚上他的胸口御灵检查，淡淡的灵气在他的胸口旋绕几圈，将隐约的足印慢慢的抹掉。
这时有人敲门：“小公子，您要的热水和粥饭好了好了。”
叶凡放下床帘，从门口一样一样接过东西：“我需要梳洗休息一下，我不叫不要再来了。”
“得嘞，小公子放心。”
上好了门，准备正骨。叶凡怕他叫出声，便用布堵住了他的嘴，两手摸好位置，一拉一压一翻，只听“咔嚓”一声便对好了手腕。豹尾疼的呻吟了一声，又晕了过去。她找来两块木板固定手腕，再把其他伤口处理好后，又帮他擦洗一遍，喂了粥，自己也垫了点东西。为了避免他乱动伤及断骨，她将他的两个胳膊死死绑在床上，并蒙上了他的双眼，再次封住了他的嘴。
她靠床柱小憩了一下，便再次放下床帘，偷偷翻出窗外回到军营。
柳梦江已经守在营帐内急红了眼，手里还端着为她准备的蛋羹。
叶凡又累又怕了一宿，看到这个顿时鼻子一酸，叫了声：“大师兄”。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柳梦江本想数落几句一看这个马上心软：“小凡怎么了，先过来把饭吃了吧。”
她边吃边感叹，这都叫什么事。这救个人就跟做贼似的。哎！
她闷头不语的吃蛋羹，边吃边擦眼泪，头发湿漉漉的，脸色有些苍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简单的梳洗一下，情绪恢复了正常。
柳梦江看着叶凡缓过来就再也忍不住训道：“小凡，你一个姑娘家，大病初愈，怎么半夜又跑出去了，这天这么冷，又下着雨，小心夫人跑来把你抓回去。”
叶凡不以为然，撇撇嘴：“大师兄你少吓唬我，夫人现在哪有心思管我呢。对了，现在夫人怎么样了，算日子该生了吧。”
“哼，亏你还记得，老爷来信了，说夫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叫叶肖，想是比你小，夫人同意了。”
“咳。咳咳”叶凡正喝着一半水，听到名字后突然呛了一大口，待喘匀了气，无语道：“夜宵？这叶老头怎么给儿子取这名，太不靠谱了，这不是等着人吃吗？”
柳梦江愣了一下，笑道：“此肖非彼宵也。师父信里说他乐的逍遥自在，因其逍字有走，老子走了剩儿子，此为肖也。意思是让叶肖陪着夫人。”
“。。。”叶凡还能说什么，这么个坑人的爹啊。
叶凡缓过来就急着想走，能不急吗？她把一个冥府的男人藏在会天涯，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出大乱子，但是看这柳梦江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心说得给他安排点事情分散一下精力。
她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大师兄，我要是再想偷跑出去，你会陪我不？”
柳梦江一听就急：“你还要去哪？镇西都成不下你了吗？”
“大师兄～”叶凡嘟起嘴来，“你不去拉到，哼，我就知道大师兄现在不疼我了。”
“咳”柳梦江是拿叶凡一点办法没有，她一撒娇，立刻心软“好好，你想去哪师兄都陪你去行了不？”
就知道是这样，叶凡立刻喜笑颜开，拉着柳梦江的袖子说道：“大师兄，我过过要与伏直公子去昆仑山参加云端会，你陪我呗。”
柳梦江一听更急了：“又是那个伏直公子，你怎么被他迷成这样，那昆仑山有多高，我看你是中邪了。”
“是啊，大师兄，这可怎么办啊，他们那么多人，你要帮我啊。”叶凡边说边摇着柳梦江的手臂，“大师兄，求你了～”
柳梦江完败，一会儿就没人了。
叶凡心里叹道，这大师兄真是为她操碎了心。现在肯定不是去准备东西，就是给叶老头和夫人打报告。对于后者，她是一点都不担心，难道这夫人产后还能来镇西不成。叶老头更别说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
拿了套男装，带了点吃的，叶凡又回到了会天涯，没想到一打开帘竟看到了豹尾的惨样。只见他满脸青紫，口鼻全是血，嘴里的布也彻底殷红，两条胳膊肿的跟紫茄子一样，全身颤抖着，正在那倒气儿。
叶凡瞬间惊出了一身汗，心跳加速都要迸出嗓子眼里了。她赶紧去掉他封口的布巾，把他的头一歪，他一阵呛咳，咳出来大量的血块儿，喷了她一身。她顾不上收拾身上的污血，而是立刻解开绑住他双手的绳子。待他迅速的喘了几口气，脸色青紫才消退，双手也逐渐红润起来。
看到他的状态逐渐好转，人也逐渐平静下来，叶凡提着的心才放下。在她心里，性命攸关是天大的事。没想到由于她的一个疏忽差点要了人命，因此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忐忑不安的上下检查他的身体情况。
这时豹尾已经醒了。他的双眼被蒙，不能视物，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一如既往。在他看来，他还在被主子惩罚，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一次他已经到了极限，就当他以为这次真的过不去时，有人又把他拉了回来。
奇怪的是，这个人不但没有打他或者羞辱他，反而是在不停的摸摸他这，摸摸他那，或者擦洗他的身体。不像是主子的人，这个人是谁？他双手被灵气伤了筋骨，动弹不得，于是便冷静的感受来人的动作和周围的情况，准备伺机放手一搏。
叶凡已经帮他擦净了脸上的血迹，刚转身，突然察觉到身后杀气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