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难做好人(心地善良逢乱世,自身不保难救人)
只见这豹尾迅速的抬起双腿,一前一后,将叶凡的脖子紧紧的夹在中间,如同一条强壮的蟒蛇用力的卷住,向后一带将她整个拽到了床上。豹尾见一击得手便毫不迟疑,借势快速的松开脚,趁着她重心不稳,单膝上前压住她的脖颈儿,另一条腿重重的压住她的肚子,任凭她不停的挣扎,他也毫不放松。
“啊~”叶凡忍不住痛叫出声来,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一声却让豹尾身形一顿,诧异的说道:“是你?!”
“对~,就是我,你,快放开我。”叶凡这时真的后悔啊,连连暗骂自己不长心眼,救了条毒蛇。
豹尾愣了一下便松开了叶凡,向后退到一边。
“呃,你这人怎么每次都这样,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人,啊~好疼。”叶凡呲牙咧嘴的蜷起身,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忍不住低声呻吟。
豹尾蹭开了蒙眼的布巾,看到叶凡一身血迹,狼狈的在床上捂着腹部,双眼微眯。过了一会儿,小声的问道:“为什么救我?”
“什么为什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的。救你时,你昏迷不醒,所以我拿的主意。现在你醒了,治不治疗全在你。当时我就是傻,捡你干啥,看看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老实告诉你,我对你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我既不想知道你打哪来,也不想知道你要往哪去。我是看你可怜,就想着帮帮你。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你自生自灭吧。”叶凡挣扎着起身坐在床的另一边,小心的戒备着。
豹尾靠坐在床的另一边,一动不动,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光着身子,却丝毫没有难为情。
过了一会儿,叶凡好受些了,就色厉内荏的说道:“我这个人可是有仇报仇的啊,你要是再敢动手,绝对一五一十还回去。”
豹尾苦笑一声,低声说道:“我的两条胳膊受了灵伤,筋骨尽废,动不了手。”
这时叶凡才发现他的双手无力的下垂,就像是挂在两个肩膀上。
“不会吧,要是灵伤那么重,你的手臂早就该断了。况且要是为了废掉你的双臂,为什么非要用灵伤。”叶凡当时检查过他的双臂,除了蛇刃的伤口,外观看起来没什么不妥。
“这个世界上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用灵伤来废筋骨,可让人的伤痛持续存在,痛不欲生,这也不足为奇。”豹尾说的轻飘飘,好像不是在说他一样。但是他眼里的哀愁却是无法掩饰,两窝秋水里悲伤的深度让她想起了周云翊,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伤痛。
叶凡看他不再动手,便又有些心软。她总觉得这人苦不堪言,却讳莫如深,于是试探到:“哎,我可以帮你治灵伤,可是你又伤了我,我心里不平衡怎么办?”
“呵~”豹尾苦笑道:“如你所见,我仅剩这条贱命,毫无身外之物。如今我已奉他人为主,身不由己,因此目前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还有未竟之事,没有资格往生,你如果不平衡,可以打我一顿,这次我绝对不会还手。”
“哼哼,你在搞笑吗?我治了你半天,再把你打伤,你以为我很闲吗?”叶凡非常的无奈,这人难道就会打来打去的吗?不过想起刚才由于疏忽差点害死他,也算是扯平了,她任命的叹了口气。
“算了,我帮你看看吧,这回你不许动了啊。”于是她慢慢的挪过去,左手小心的拿起他的胳膊,右手御灵一探,很快便发现他的双臂骨头连带周围的筋脉像是被无数细针扎过的一样千疮百孔,伤他之人定是下了狠手,故意而为之。
“咝~,之前竟没发现。你如果想治就自己躺下。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记得你已经欠了我两次诊费,正所谓欠债还钱,你要好好保住性命,将来有机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叶凡说完放开他的手臂就站在一旁等着他。
豹尾将头扭向里边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似乎是喘了口大气,之后慢慢的躺下。
“呃。”叶凡看着他四仰八叉的躺着,实在是受不了就帮他盖上被子。然后右手轻轻的抚上他的伤口,很快不易察觉的青气便爬满了他的双臂。他的灵伤阴沉狠毒,如同陷入幽深晦暗的泥潭,沉重的湿气压的人无力挣扎,而她手下的灵气却轻盈柔软,像小猫一样轻轻的舔舐着他受伤的筋脉和骨头,虔诚而仔细,温暖如春风。
她折腾了一宿,又惊又怕,现在放松下来,刚坐下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竟就这样睡着了。然而她手下的灵气却像一个忠实的仆人一样自发的随着她的意愿在伤骨的周围游荡舔伤。
豹尾安静的躺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昆仑山紫霄宫
气势恢宏的清正殿正中走来一名白衣女子,仙衣袅袅,步步生莲,略施粉黛,仪态端庄,似是不食人间烟火,又如刚下九天云霄,纤若无骨,面若冰霜,鼻梁高挺,螓首蛾眉,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雪白的皮肤皓如凝脂。她拱手一拜,柔声说道:“拜见师祖”。
那大殿正中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骨骼轻奇,似笑非笑,俨兮若客,敦兮若朴,旷兮若谷,浑兮若浊,左手一枚通天石气吞山河,右手一把绝天剑傲立人间。他慢慢说道:“若雪,汝此番若去镇西,怕是将事与愿违,求之不得,不如归去,释然于怀。”
那白衣女子眉尖微促,低头拜倒:“多谢师祖教诲,愚徒痴念,不得心安,盼得一日修成正果,不负今生韶华空逝。”
。。。
镇西会天涯
叶凡朦朦胧胧听到有人说话。
“这位军爷,您别硬闯啊,您找谁小的帮您找。”
“滚开。”
“萧将军,我们有人看到叶大夫住进了这家客栈,你们说说这像什么话?”
“挨个找!”
“。。。”
叶凡闻声后突然清醒,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盖着被子躺在了床上,瞬间惊坐起来。豹尾已经换上了她先前拿来的衣服,正侧躺在里边,安静的看着她,眼神幽深不明。
这可要命了,怎么办?!被子上还有不少血迹,屋里又是这种情况。眼看就要查到这儿了,怎么都说不清了。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被子蒙上豹尾。她则解开了衣服,露出来肩膀,斜坐在床边。
萧寒一群人破门而入就看到这番景象。叶凡衣衫不整,白皙的肩臂上仍在渗着血。她呲牙咧嘴的斜坐在床边给自己换药。床上衣服上到处是血迹。
她显然是被吓着了,赶紧拉过床帘挡住上身,惊恐的说道:“你。。你们干啥?”
萧寒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瞬间大脑发蒙,“轰~”的一下,从下向上热气蒸腾,脸像要被烧着了一样。“对。对不起。”说着就赶着众人退出了门外。
“呼~”叶凡轻呼口气,掀开被子一条缝,在豹尾耳边轻声说道:“千万别出声,要不然我们都得死。”
说完把衣服整理好,闭上了帘,走出门外。
叶凡铁青着脸拜到:“参见萧将军。”她没休息好,又被惊醒,脸色有些苍白,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萧寒这边一大早就有人来告状,说这叶大夫又跑出去了,还在会天涯开房,违反军规。没办法,众口铄金,他只能过来看看,没想到她竟然又受伤了,还撞到她换药的场景,尴尬之余突然觉得很心疼。
旁边有人叫唤:“叶大夫,你竟是一个女人,你欺上瞒下,隐瞒身份,究竟有什么阴谋?”
“就是,就是,这怎么是个女的。”
这时孙副将站出来说道:“这叶大夫医术高超,是陛下亲点的随军大夫,她一直本本分分,为士兵们出过不少力。叶大夫是女儿身这件事陛下知道。由于这样在军营里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叶大夫才会女扮男装。这不算欺上瞒下。现在你们也看到她受伤了,她在军营里换药恐有诸多不便,所以才想这样的办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是这样,她不在军营就是玩忽职守。”
“行了。”萧寒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再说。”
叶凡昂首挺胸,任凭他们在耳边冷嘲热讽,就是不发一言。
本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但是叶凡被扣上玩忽职守的帽子,这在军营里将是大罪,轻则鞭棍,重则问斩。所以众人一起来到军营主帐,命叶凡跪下,请示大将军。
郑虎听完来龙去脉,说道:“叶大夫,他们说你竟是一名女子,今日还私自跑出去在会天涯开房,说的可是真的?”
“回将军,确有其事。”叶凡答得不卑不亢,也不解释。她倒不是突然胆大了,而是看见这帮人就内心抵触,发自肺腑的恶心。若是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只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倒不如釜底抽薪,一次管够。
萧寒在旁边频频冲她使眼色,她反而转向一边不理不睬。
郑虎继续问道:“你可有解释?”
“回将军,没有。”叶凡回答的斩钉截铁。
“大胆。”郑虎突然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你可知罪?”
“回将军,小医不知何罪之有?”叶凡今日豁出去了,看这情形,必有一番波折,于是她强行镇定身心,以免出现差错。
“一个军医不好好在军队给士兵们医治,到处乱跑,还隐瞒身份,其罪可诛。”郑虎提高音量厉声说道。
叶凡抬头回到:“禀将军,陛下只是要我随萧将军来镇西。但是并没有要求我只当军医。镇西这么大,人这么多,但凡需要医治者,小医不才,也深知人命关天,事有缓急。陛下乃盛世明君,必然是心怀苍生,还请将军明鉴。如果将军质疑陛下的旨意,请恕小医不敢依从。”
萧寒听出来叶凡话里拒人千里的意思,心说坏了,这个丫头也不看时候,这郑虎正在气头上,竟拿陛下兑他。她不知道天高皇帝远吗?当初尉郎中让提前打招呼,他一忙起来竟把这事全忘了,才导致如今的被动局面,他确实有疏忽。既然郑虎要收军权,今天不在这儿找茬,就会想出他法。今日之事不掉层皮必然不会善了。
果然,郑虎怒极反笑:“哈哈哈,照叶大夫这意思,萧将军来镇西支援,也可以随心所欲,欺上瞒下,为所欲为了?”
叶凡愣了一下,这关萧寒什么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才意识到,郑虎这是在故意找茬儿,往萧寒那带呢,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官大一级压死人。正要上前把萧寒撇干净,却被萧寒拉住。
只见萧寒走上前,跪下拜到:“启禀大将军,这件事主要是末将的疏忽。叶大夫是女儿身,末将没有及时向您汇报,长期让她随军却有不妥,末将愿领责罚。”
这时,萧寒一边的将领赶紧上前跪下求情。
“大将军,萧将军日夜操劳,有所疏忽,请将军从宽处置。”
郑虎眼神转了一圈说道:“众将说的对,萧将军力战西戎军,确实有功劳在身。但若是此事轻易放下,将军犯错就错而不罚,区别对待,那要军纪有什么用?”
萧寒毕竟是萧王之子,郑虎心有忌惮,于是语气缓道:“萧将军自己去领罚吧。叶大夫既然并非军中之人,那就有伤员时再宣,无事就不要待在军营了。”
萧寒回到:“末将谢大将军宽恕。”
叶凡还想说话,却被萧寒死死的拽住袖子,只能就此作罢。
萧寒出了营帐便要去领罚。叶凡低着头跟在后面。
萧寒回头看着她,半开玩笑的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赶紧摆脱我这儿,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也好方便找你的伏直公子去,嗯?”
叶凡却一点心思都没有,她的内心充满了愧疚,那感觉比她自己受罚都要难受,她双眼含泪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呀,三脚猫怎么还哭鼻子啊。你以为我是你啊。你放心,我没事。我骨头硬着呢,你回去吧,别看了,不会有事。”萧寒笑着宽慰,转身过去跪在罚场中央,脱去了上衣,露出了坚实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