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将计就计
“赵元侃可以不管,那个女人必须除掉。”冷静下来,赵元僖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
今晚的这场刺杀本来就是匆匆布局,得知刘娥从西蜀而来,赵元僖就起了杀心。
他不敢保证赵元侃不会从刘娥身上发现西蜀的问题,为了免除后患,就只有除去刘娥,以河鱼落水为号,没想到安排了那么多人,还是被他们给逃了。
要是这次不成功,赵元侃有了提防之心,以后就更难动手了。
“派人去河岸边守着,一定要把人找到!”
护卫们如梦大赦,匆匆退下。
赵元僖按了按额角,眉峰紧蹙。
“殿下不必担心,传讯让那边收敛点,等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张梳为他按摩额头,轻声安慰着,“也是我大意了,竟让一个西蜀来的孤女进了韩王府,还好她所知不多,韩王就算起疑,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如履薄冰地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赵元僖冷声道:“如果老三非要和我作对,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冷意随着河水缠绕上了四肢,渗进了骨子里,刘娥只觉得手脚越来越沉,又带着赵元侃换了一次气以后,望着近在咫尺的河岸,终于松了一口气。
“先别上去。”赵元侃突然开口,河岸上虽然有人打着火把在搜寻什么,却不是他的人。
刘娥闻言,悄悄藏在了芦苇后面,在夜色的掩盖下,两人几乎融进芦苇的阴影里,夜风穿过芦苇叶敲打出阴森的曲调,不远处,寻找他们的人越来越近。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赵元侃的脸色有些苍白,察觉到刘娥微微颤抖的身体,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如果他的人不能及时赶到,他们只能再躲回水里了。
就是
不知道这小丫头能不能撑得住。
岸边突然闹哄哄乱了起来,张耆气势汹汹带着人闯了进来,仗着身份骂骂咧咧,几波人乱作一团。
“好端端的韩王怎么会落了水,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会亲自禀明陛下请他彻查!”
张耆带着人和赵元僖的护卫闹了起来,分散了大部分人的注意,赵元侃趁乱带着刘娥冒了出来:“元弼,我在这里。”
陈王府的护卫头领脸色一变,念及赵元僖的吩咐,来不及多想,只听“锵”一声,利刃出鞘,朝着赵元侃劈去。
“何方宵小,竟敢冒充皇子——”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鲜血从护卫头领喉间涌出,他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只看到逐渐靠岸的画舫上,立着一道持弓的暗红色身影,脸色如冰。
这个蠢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想指鹿为马混淆是非,他当这些人都是傻子吗,幸好他及时出手阻止了他做下蠢事,赵元僖阖上眼睛,干脆就让他再发挥一点余热吧。
“殿下!”张耆扑了过来,警惕地看着从画舫上被搀扶下来的赵元僖,不动声色地把人挡住,看到他染血的衣袖,面色凝重,“你受伤了?。”
“不过一点小伤。”
赵元侃给了张耆一个安心的眼神,又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披风,给刘娥披上,才走上前关心赵元僖。
“二哥没事吧?刚才多谢二哥了。”
赵元僖身上也挂了彩,看样子似乎经过了一场恶斗,张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仍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是我连累三弟了。”
赵元僖十分愧疚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刘娥身上的黑衣,自然明白两人是如何躲过搜索的,脸色难看了一瞬。
“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人钻了空子,三弟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
落石出。”
他的目光落在死去的护卫头领的尸体上,“至于这个人,既然敢谋害皇子,死有余辜,还请三弟莫要因此记怪于我。”
张梳泪眼盈盈:“殿下,护卫突然对韩王动手,若是真让他成功了,一个残害手足的罪名足以让你万劫不复,幕后之人其心可诛啊!”
这个时候,两人又都庆幸护卫的多此一举了,让赵元僖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责任推出去,毕竟他也不知情啊,全都是有人买通了他的护卫意图挑拨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他可是无辜的很啊。
赵元僖咬牙切齿,仿佛确有其事:“真是可恶,如果三弟当真出了什么事,我可真是无颜面对父皇了。”
“不关二哥的事,不过是些奸佞背后作祟。”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赵元侃摆出惶恐的样子,“我自然是相信二哥的为人的。”
“我看三弟受了伤,不如到我府中请太医诊治,我也好放心。”
赵元侃哪敢这个时候踏入陈王府,捂住胸口咳嗽了两声,摇摇晃晃扶住张耆:“二哥和张娘子今夜也受惊了,元侃就不叨扰了。”
“好,改日再向三弟赔罪。”赵元僖和和气气地把人送走,一转身面拢寒霜,淡淡道,“今夜的人都不必留了。”
张梳笑笑,娇艳的面庞犹如暗夜里的罂粟花,让人不寒而栗。
韩王府,太医提着药箱,步履匆忙地进了门。
赵元侃已经换过衣服,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床边放着一盆温水,张耆正为他捂着伤口,雪白的毛巾已经被血色浸湿了大半。
“刀口很深,殿下又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伤口会愈合的慢些,这些日子还是不要用力为好。”
换了衣服匆匆赶来的刘娥,正好听见太医的话,十分内疚,都是为了保护她韩王才会受伤的。
等太医退下,赵元侃拉好衣
服,才对站在一旁的刘娥招招手。
“不关你的事。”赵元侃因为失血的脸十分苍白,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和气,“反倒是我让你涉险了。”
他的确是存了故意试探的心,没想到赵元僖对西蜀这么敏感,还在画舫上就想杀人灭口。
还好他出门时留了消息给张耆,让他一有不对就及时来接应,这小子也机敏,给他们创造了机会。
“殿下的伤的因我而起,要是没有我拖累,殿下哪会遇上刺客。”
她心里清楚,赵元侃就算抛下她独自逃走也没人会为她抱一句不平,做奴才的本来就命如蝼蚁,赵元侃能在危及性命的时候还能带着她,就已经恩重如山了。
“可惜没能留下陈王侍卫的命,否则陈王哪还嚣张得起来。”
护卫拔刀时张耆慢了半拍,就让陈王把这么好的人证当着他们的面射杀了,张耆后悔不迭,要是他能再快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握住陈王的小辫子了。
“今晚总归是有收获的。”
赵元僖一时冲动,反而给了他们更多的证据。
“我要到蜀地去好好查一查,如果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必然要让父皇知道。”
“不可!你怎么能以身涉险。”
张耆一听就急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老实在家待着,“你现在受了伤,就该好好养着,那些事交代下去就行,下面的人不敢不尽心。”
赵元侃却十分坚定,明面上当然是要派人去查,可私底下他想自己亲自去看看,在他大宋国境之内是否真的有人像刘娥说的那样过着贫困潦倒的生活。
张耆不同意,赵元僖背地里做再多动作,都是太子该操心的事,人家现在每天在东宫里忙着和自己老爹斗气,赵元侃为了太子劳心劳力到头来还落得一身埋怨,何必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们把消息送给太
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帮太子只是其中之一,我不能看着大宋的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元弼,我也姓赵。”
他是皇子,享万民供奉,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他既然知道有官员瞒上欺下鱼肉百姓就不能坐视不理,他必须对得起他的姓氏。
对上赵元侃坚定的目光,张耆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妥协道:“那好吧,我去为你安排。”
“府中这里你一定要守好,二哥既然存了杀心,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今晚没能得手,赵元僖一定还会想办法。
“正好我受了伤,就以此为借口闭门谢客,你安排几个人往西蜀而去,让二哥误以为我派人去调查,暗中我再和刘娥回去好好查查,到底藏了多少猫腻。”
“什么,你还要带她去!”
张耆一听赵元侃的话,指着刘娥差点怀疑赵元侃是不是在水里泡多了,脑子出了问题。
调查赵元僖的势力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这么一个柔柔弱弱没有自保之力的女人带去拖后腿吗。
刘娥讪讪地退后几步,躲开张耆快要指到她鼻子上的手指,有些期盼,又有些犹豫,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元侃。
她心底十分怀念故乡,能回去看一眼当然好,却也知道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还要靠人保护。
从两人的话里她听出来应该要去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连赵元侃都亲自去了,自己要是闯了祸怎么办。
“谁说她没有用了。”
“能有一个当地人作向导,比我一个外乡人方便多了。”
蜀地多是苗彝,行事与汉人肯定多有不同,贸然探访容易引起本地势力的警惕。
刘娥出身蜀地,肯定能有办法让他们更好融入其中而不打草惊蛇。
既然赵元侃都这么说了,张耆也不好再阻拦,只得尽快去为他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