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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周夏身世

那天遇见王得一之后,刘娥一连好几天都缩在王府里不敢出门,提心吊胆地怕人家找上门来。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就被孟云孟风透露给了赵元侃。

“王大人虽然轻浮了些,却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不必放在心上。”

他和王得一打交道不多,但有一次在皇宫内撞见过一个侍从为他的主子抱不平,看不起王得一一介布衣出身却比学医多年的老太医得用,言语间极近讥讽之事,把他形容为一个溜须拍马逢迎媚上欺世盗名的小人。

好巧不巧,侍从说的话全部都被王得一听了去,趾高气扬的侍从立马吓得抖如筛糠,不住地求饶。

要是侍从诋毁的是宫里的其他人,一定小命不保。

王得一却笑眯眯的,一脚把人踢进了池塘里,背着手走了。

那侍从虽然受了寒,却也留了一条性命,赵元侃就知道,王得一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孟云得了指令,就要退下,门外突然传来李燕娘娇滴滴的声音。

“殿下,你忙于事务辛苦了,我炖了上好的燕窝,你尝一尝吧。”

这些日子,赵元侃为军务繁忙,成天地宿在军营,现在好不容易大军开拔,手头的事没有那么繁杂了,就被李燕娘盯上了。

她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讨好赵元侃。

刘娥自打和赵元侃出了次门以后也没有得到他的特殊对待,仔细观察后她发现刘娥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李燕娘又重拾了信心。

如果能成为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地位可想而知。

端午节上她本来想在宴席上装醉好邀请殿下共度良宵,偏偏刘娥那个蠢货惹了事,害得她的计划打了水漂,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机会,她当然不想放过。

男人都是好色的,之所以不假辞色,那是因为没

尝过温香软玉的滋味。

李燕娘来之前特意打扮过,水红的外裳之下,雪白的轻纱薄如蝉翼,只要轻轻一扯,美丽的胴体就会尽数展现在赵元侃面前。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怎么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含了三分娇嗔,三分妩媚,好像春日里枝头带露的桃花,甜的能挤出蜜来。

她已经听说陛下要为赵元侃指婚,心里急得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两人之间的肌肤之亲给坐实了。

为此她拿出了大半的金银贿赂了前院的小厮放她进来,她就不信对着送到嘴边的肥肉,还有人能拒绝。

撞上这种事情,孟云也尴尬的很,摸着鼻子在想是不是要从窗户出去。

赵元侃额角突突直跳,他并非不知风月之人,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做一块可以争抢的肥肉,怀着目的别有用心来他面前邀宠。

在他看来,有些事情应该是情到浓时水到渠成的。

“我说过多少次了,没事别来前院。”

李燕娘委屈:“我这不是担心殿下的身体吗,殿下虽以正事为重,可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康健啊。”

“当初我们进府的时候说是照顾殿下,可这么久以来殿下一直没有让人近身,殿下血气方刚,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殿下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孟云低着头努力憋笑。

这李娘子真是个狠人啊,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就是不知道听到这些不该听的,他会不会被穿小鞋啊。

赵元侃脸上乌云密布,瞪了孟云一眼,对李燕娘道:“你要是学不会听话,就让刘内人来教你。”

提起刘翠仙,李燕娘至今心有余悸,可又不甘心错过这个机会。

“殿下,就让我来伺候你吧,燕娘只求殿下能怜惜一夜。”

无论李燕娘怎么哀求,赵元

侃就像块石头无动于衷,折戟的李燕娘气冲冲的走了,她就不明白了,赵元侃是看不上她哪一点。

耳边终于清净了,赵元侃长舒一口气,窗户边落下了一只信鸽。

孟云从信鸽身上拿出信笺,呈给赵元侃。

端午节那天的的事让他对周夏起了怀疑,让王继忠连带着对李燕娘也一并调查,信上写的就是他查到的结果。

李燕娘的身份暂时查不出什么问题,反倒是周夏的父母,在王继忠找过去的时候早已经离开书院,不知所踪。

问了一些和他们有往来的人家,都说周家父母性子和善,没有什么仇人,平日里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

可往下深查,就发现,周夏的母亲是太祖时被流放的罪臣旁支,被人替换了卷宗,改名换姓留在汴京嫁人生子。

可要查是谁为她掩盖身世,线索却全部断了。

王继忠去寻当年被流放的那家人,先把查到的消息送回来。

从头到尾,周夏一家和赵元僖都没有丝毫瓜葛。

那她所说被赵元僖胁迫就是无稽之谈。

“我去看看她。”

信笺被烧成灰烬,赵元侃神色淡淡,“你去和刘娥说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周夏的住处,小小的院子被打整的很整齐,处处透着恬静淡雅,门口的紫蝉一见到赵元侃眼睛都亮了。

“殿下来了,我马上进去通传。”

紫蝉喜不自胜,娘子是殿下第一个来看的人:“娘子,殿下来了!娘子?”

周夏坐在桌边,没有一点意外,也没有丝毫惊喜,只是把手边一个包裹递给了紫蝉。

“这是我攒下的东西,以后都用不到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娘子怎么怪怪的,紫蝉看着赵元侃跨进门槛,周夏也不起身去迎,那种违和感越来越强。

赵元侃一个眼神

过来,紫蝉吓了一跳,抱着包裹退了出去。

“殿下来的真快啊。”周夏为两人倒茶。

端午节那天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哪怕后面再怎么找补,也露了痕迹,只要赵元侃有心去查,她的来历就瞒不住了。

就算她还有千百种手段,赵元侃不相信她也没有办法施展。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刘娥在殿下心中分量不轻。”

要是赵元侃信了她的话,后面或许就不会有这许多烦恼了。

赵元侃眼神复杂:“是谁派你来的?”

周夏笑笑:“我不能说。”

“你现在不说,等吃了苦头也是要说的。”

他手底下也有刑讯逼供的好手,落在他们手里,周夏不死也要掉层皮。

“我不说大不了就是赔上我一条命,可我说了要牵连的就是上百条人命了。”

周夏目光从容,噙着淡淡的笑容,丝毫不像一个被抓住尾巴的探子,反而像和赵元侃话家常的朋友。

“到时候就怕殿下承受不起。”

赵元侃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看样子你背后之人身份不低。”

他说出自己的猜想,“你母亲是罪臣之后,所以对皇室怀有恨意,你是为了母亲报仇才会替你真正的主子做事。

“他手段通天,能抹去你母亲的罪籍,也能让我忌惮,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更何况还把他视为眼中钉,就连赵元僖也是说栽赃就栽赃,除了李皇后他还真想不出会有谁这么不待见他们。

周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道:“我真的很喜欢在王府的生活,每天都平平淡淡的,夜里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冒出来割掉你的人头,白天不用害怕吃的饭菜了被人下了毒药,就连走在花园里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从背后偷袭你。”

“我每天一睁眼就可以看到太阳,

在院子里种上我喜欢的花,浇浇水,捉捉虫,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你是死士?”

这种随时随地都在培养战斗本能的养蛊方式,不就是死士吗。

“我不知道我们叫什么,我们都只是主子手里的一颗棋子。”

周夏目光悲凉,满是无奈。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娘能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我真的是她的女儿吗?我找不到答案,但是我想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听话,只要听主子的话,我就能好好活着。”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刘娥,她的眼睛清澈得像雪山上的寒泉,没有一丝阴霾,是我们这种生活在暗处的人最向往的地方,可是我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

一墙之隔的门外,刘娥蹲在墙角五味杂陈。

孟云告诉她赵元侃查到了周夏的可疑之处,她就跟在赵元侃后面来了,只不过是偷偷躲在一旁,就让她听到了这些。

她突然有些可怜周夏了。

赵元侃敲了敲桌面:“只要你肯交代,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不可能的,殿下,你根本不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

周夏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沉默了片刻,“紫蝉是个好孩子,希望殿下不要为难她,还有,替我向刘娥道个歉。”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抛开一切同刘娥做一对真正的好姐妹。

鲜血顺着唇边而下,周夏在赵元侃震惊的目光里笑了笑,身子一歪,倒在了桌子上。

“孟云!”

孟云闪身进来,试了试周夏的鼻息,又检查了桌上的茶水。

“没气了,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而且只是周夏喝过的那一杯里有毒,看来她早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赵元侃也有一丝不忍:“让人安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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