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父与子
阿卜杜拉-齐兹，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曾一度被复兴阵线的高层军官看作纳赛尔的指定继承人，未来复兴阵线的领袖。
因为他不仅是纳赛尔将军最信任的贴身警卫，还是他唯一的养子。
自幼因为战火失去父母的齐兹在还是个婴儿时，就被当时刚刚白手起家成立了复兴阵线的纳赛尔从废墟中刨了出来，用心抚养直到长大成人。
两人的关系不是血亲却胜似血亲，可惜纳赛尔对齐兹的毫无保留却让对方知晓了他的全部计划。
在成百上千名复兴阵线的士兵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在昏暗的走廊上拼命厮杀时，齐兹带着跟他多年的几个心腹手下将孤身一人的纳赛尔团团围住，却不敢上前。
因为纳赛尔的手就放在核弹头的起爆按钮边上，只需要他轻轻挪动一下手指，这颗一千吨当量的核弹就会将他们连带着地下要塞内的数万名复兴阵线士兵一起汽化，与辐射尘埃一起回归大自然。
而且为什么将军的核按钮和电影里的那些不一样？电影里明明需要复杂的程序，拗口的密码和一齐转动的两把钥匙，为什么面前那颗表面镀着一层黑漆如同催命恶鬼的核弹头只需要按下按钮就可以引爆？！
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的齐兹举起手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经过二十多年的极端教育，他并不害怕死亡，而是面前这个对他视如己出的老者给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不想背负弑亲者的罪名，但为了自身的生存，他只得如此。
“投降吧！继续僵持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很少经受风吹日晒的齐兹相貌十分端正，不像其他士兵一样粗糙黝黑。来自长辈们无微不至的保护让这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和人心的险恶，只能用苍白无力的威胁让老将军微微一笑，全然没有挪开手掌的意思。
瞥了一眼跟在齐兹身后的几个所谓的“心腹”，就差把心中的不安和蠢蠢欲动写在脸上了——这样的心腹就算再忠诚，纳赛尔也不需要他们。
“阿卜杜拉，不得不说，我很意外。”
纳赛尔一只手放在核按钮边上纹丝不动，另一只手轻抚嘴唇边上可怖的伤疤，饶有兴趣地问道：“整件事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吗？今晚的兵变？”
察觉到养父的态度有所转变，齐兹犹豫了一下后开口答道：“没错，是我和几个参谋商讨之后得出的计划，所以您必须要知道一件事！这座要塞里人都愿意为您赴死，但很少有人能接受这样毫无意义的结局！”
“毫无意义......”
纳赛尔的目光闪烁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齐兹的双眼，问道：“如果我说，这颗核弹的引爆可以给予整个中东联盟一个光明的未来，你愿意放下枪，和我一起按下这个按钮吗？”
齐兹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握枪的手渐渐放下。
但他却没有走上前去站在他的养父身边，而是向后退了几步，让身后跟随的手下端起了手中的步枪。
显然，他不愿意。
“好，很好，那我就成全你们。”
纳赛尔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只见他缓缓从冰冷的钢铁座椅上站起身来，面对着昔日部下对准要害的枪口，他显得十分淡然，丝毫没有即将被乱枪射杀的惊慌。
“砰砰砰！”
随着几声沉闷的枪响和身体倒地的声音，不忍目睹养父被杀的齐兹感觉有些不对劲，当他睁开眼看向纳赛尔的方向时，才发现这个应该已经倒在血泊中的老人依旧矗立在原地，倒在地上的反倒是他带来的一众心腹。
还不等他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五台浑身漆黑的Z-1机器人接连从高大的天花板上跳落下来，钢铁铸造的身体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让齐兹顿时心头大骇，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面对五台Z-1机器人的巨大压迫力，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是傻傻地坐在原地听候纳赛尔的发落。
“你们带他去密道，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
纳赛尔偏过头冲一个机器人说道：“希望你能遵守之前的承诺，不仅是对我，也是对中东联盟。”
也不管机器人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纳赛尔弯下腰捡起一把AK，一股久违的扎实感从心中涌出。一如他二十年前用AK杀死梅赫兰的腐败市长时那样，来自市民们的欢呼和掌声他至今铭记在心。
“赎罪的路很长，我一个人走就好。”
一把将瘫软在地的齐兹拉起，纳赛尔温和地嘱咐道：“这些机器人会带你离开梅赫兰，之后会有人帮你安排好，一路上别说话，只管跑。跑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世。”
看着这个曾经高大无比，现在却已矮了自己一头的老人，泪水从齐兹的眼中夺眶而出。随着纳赛尔的肩头被滚烫的热泪打湿，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下大错的小伙子紧紧抱住了他的父亲，享受着他身为人子的最后时光。
“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抬起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齐兹的后背，纳赛尔不舍地将他推开，任由机器人用铁钳般的机械手牢牢抓住齐兹的手臂和肩膀，带着这个嚎哭不止的养子强行离开了这里，前往那条原本是为自己准备的逃生密道。
通过地下有轨列车，只需要短短十分钟他们就可以抵达梅赫兰郊外的某处，被等候多时的驱逐机带走，带离中东联盟前往一个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的地方。
作为支付给纳赛尔亲手葬送复兴阵线二十多年基业的报酬，群星集团会帮他安排好齐兹的一生，确保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不会误入歧途，重蹈他养父的覆辙。
目送着不愿离去的齐兹被机器人大兵们强行拖走，纳赛尔回到钢铁座椅上坐定，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幽幽地抽了起来。
突然一阵军靴踏地的响声从门口响起，让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的他顿时举起了手中的AK，但在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后又放下了枪，从兜里掏出一包已经抽了一半的香烟递了过去。
“长官，您让我一阵好找啊！”
来人正是先前一脚踢飞高爆手雷的军官，只见他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摸了摸口袋，笑骂道：“妈的，光顾着拿止疼剂了，没拿打火机！”
“哈哈，你呀。”
纳赛尔抄起桌上的打火机帮军官点燃了香烟，两人就这么凑在核弹头边上吞云吐雾起来。
“长官，这玩意儿劲儿可不小啊？”
军官伸手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核弹头，语气中丝毫没有即将被核弹炸死的觉悟。
“哈哈，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纳赛尔哈哈一笑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四十岁的时候以为干掉几个当官的就可以解决联盟的问题，五十岁的时候我觉得靠战争干掉所有反对者和拦路者也是个办法。”
美美地吸了一口香烟，纳赛尔继续说道：“六十多了才知道，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就算咱们打赢了，靠我们也治不好这个国家的病。”
“联盟需要的是对症下药，而不是像咱们之前一样乱打一气，除了给那帮还算有良心的官员捣乱之外，没起到什么作用。”
军官听到这儿有些迷糊，再次指了指核弹头，疑惑道：“咱们没用，这玩意儿就有用？咱们死了就有用？”
“有用！”
掷地有声的回答让军官来了兴趣——他是最早跟在纳赛尔身边的一伙人，老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不算上周被钻地弹干掉的巴拉维，还能在一线战斗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纳赛尔不会骗他，能给出这么肯定的回答必然有他的道理。
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还算富余的倒计时，纳赛尔随手按下操作台上那个代表了死亡和毁灭的按钮，开启了同步起爆的程序。
“还有，嗯，半个小时，我和你说说咱们的死能给联盟带来什么吧！”
“洗耳恭听。”
“我和你说啊，这个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