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余波
“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这里是群星快报的前线记者席琳-麦考伊，为您带来关于梅赫兰核爆的实时报道。”
女记者柔和的声音透过身上厚重的辐射防护服显得有些沉闷，但结合她身后那个直径数百米，深几十米的巨坑，屏幕前的观众们就知道这位记者在冒着多大的风险给他们现场直播。
“虽然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并且根据群星集团救援部队的最新统计数据，核爆中的死难者基本都是反人类组织复兴阵线的成员，并没有平民在这次核攻击中死伤。”
“但这依然不是以维和之名而来的阿玛达耐公司部队在他国领土上使用核弹的理由，全世界都在等待他们给出一个答案。”
“面对中东联盟政府的强烈谴责，阿玛达耐部队日前已经全部撤离至代赫洛兰机场，并承诺会在未来一周的时间内分批离开中东联盟，不参与任何有关灾后重建的工作。”
“群星集团董事长杨天易今日上午于新巴格达市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再度发声，呼吁社会各界人士一同对阿玛达耐公司在主权国家动用核武一事发起谴责，并要求阿玛达耐向国民合作局以及中东联盟等组织和国家开放中央数据库，此举得到了全球各地的强烈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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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当中东联盟政府悲愤交加地控诉阿玛达耐公司的冷血和专横时，当群星集团的人员全面入驻梅赫兰开始对整起核爆事件的前因后果进行“调查”时。
作为“罪魁祸首”的埃姆斯和古德曼两人早早乘坐着极乐空间的运输机来到了阿玛达耐公司位于环形空间站上的总部，接受来自董事会的质询。
隔着厚重的单向玻璃，由公司董事会亲自指派的质询员可以清楚地看见，已经被剥夺了全部职务和头衔的诺恩-古德曼坐在特意为他加了恒温坐垫的后悔椅上，全然没了曾经的意气风发，只有满脸的颓废和不甘。
质询员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两侧，分别是北美联盟和国民合作局派来的代表——他们会监督整个质询过程，确保阿玛达耐公司不会动什么手脚，让罪人逃脱他应得的惩罚。
不过从监督员们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不难看出，这样的流程他们已经走过不止一次了。
“咳咳，诺恩-古德曼，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确认监督员们没有问题之后，质询员将嘴凑到话筒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是对你进行的第五次三方质询，看得出你还是不想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古德曼不为所动，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盯着单向玻璃。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脸不会被看见，明明几天的质询下来让他对这个眼神并不陌生，但质询员还是感觉心里一阵发凉。
质询员知道，如果再这样拖拉下去，他不但没法完成董事会交给他的任务，还会让公司每分每秒都在丢失客户的信任。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也许已经有数个原材料供应商或是采购商宣布单方面解除和公司的合同，让公司损失数以亿计的美洲元。
于是质询员决定给古德曼来点猛药。
只见他命令一个镀着红漆的极乐空间专用卓伊端起早就准备好的托盘，打开房间的门，将托盘放在了古德曼的面前。
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机器人为古德曼打开了手腕上的电子镣铐，让他可以活动活动自己的双手，亲自看看他面前的托盘里有些什么。
一个罩着保温罩的餐盘和一份纸质文件。
古德曼思考了几秒后，选择了先看文件而不是享用他的午餐。就在他皱着眉头细细阅读文件上的信息时，质询员也隔着玻璃为他解释起来。
“就在今早，公司和中东联盟的和解谈判彻底以失败告终。并且有了群星集团的支持和担保，中东联盟决定向海牙国际法庭以战争罪的罪名起诉你，埃姆斯-辛格以及整个公司。”
“哼，战争罪。”
听到这个名词的古德曼总算是有了些反应，用沙哑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个让人避之不及的名词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么说公司是不打算相信我和埃姆斯了，这么多天像过家家一样的质询其实不过是在逼我认罪罢了，根本不是在寻找事情的真相。”
见面前的老人毫无悔意，质询员也来了火气。
只见他一拳捶在桌子上，用板上钉钉地语气说道：“如果你认为现在梅赫兰市中心那个被核爆炸出的巨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介意听听你口中的真相。”
“罢了罢了，看来我们都被那个狡猾的家伙玩弄在股掌之中了。”
古德曼在细细阅读了一页之后，便开始快速浏览起整份文件——厚达数十页的文件中，不仅有公司的专家团队对梅赫兰事变的复盘和推测，还有中东联盟和群星集团在短短一周之内明面上的几乎所有动作。
古德曼摸了摸下巴上一周没刮长出来的胡茬，自嘲般地说道：“在既定事实的面前，任何的所谓有力证据或是辩解都不过是谎言罢了。”
“你说得对，面对那个被核弹炸出来的巨坑，不论我们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洗脱身上的罪名了。”
他合上文件，将其竖立起来敲了敲，好让那些被他翻得有些凌乱的纸张回归原位。随后古德曼轻轻将文件夹放到了餐盘的边上，一开始的位置。
“除非你们愿意按照人家的节奏继续加码，开放中央数据库，将公司的全部秘密展现在世人的面前。这样确实可以证明核弹并非出自我们之手，但估计到时候公司的罪名也不是一个战争罪这么好解决的了。”
质询员见玻璃对面的老人思路不仅没有因为一周的软禁变得混乱，反倒十分清晰。再看身边那些都在假装神游天外或是窃窃私语的监督员们，就知道他们不仅不会对古德曼的危险发言有任何疑议，反倒会想方设法为公司隐瞒刚刚的谈话内容。
满意地点了点头，质询员知道公司每年数十亿美洲元的“疏通费用”没有白花，于是他决定趁热打铁，对古德曼威逼利诱起来。
“古德曼阁下，虽然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公司董事会希望您接受这个本不该如此的结局。只要您愿意在海牙法庭上按照计划，念几句提前准备好的台词，我用人格担保，公司会为您配备最好的律师团队，绝不会让您受到半点委屈和不公正的判决。”
“毕竟核爆殃及的平民很少，基本上都是反人类组织复兴阵线的暴徒，我相信法官们在审判时也会将这一点考虑进去的。”
古德曼闻言笑了笑，问道：“那埃姆斯那个老家伙呢？坐在证人席指证我的罪名吗？”
感觉持续了一周的质询总算有了些进展，质询员迫不及待地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辛格先生在未来一至两年的时间内都会在极乐空间深居简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挽回一些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因此，您不用担心董事会会弃车保帅。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像您这样的高价值人员。”
“差不多得了......”
在心中默默嘲讽了一下大言不惭的质询官，古德曼平静地打开了餐盘上的保温罩，想看看盘子里是什么美味佳肴。
一只肥美多汁的炭烤火鸡腿。
在打开罩子的瞬间，鲜甜的水果香气顿时从色泽诱人无比的表皮下透出，钻进了古德曼的鼻子。
“嗯，苹果，橙子和柠檬，还刷了些蜂蜜。”
举起刀叉割下一小块鸡腿肉送入口中，古德曼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这是他被软禁以来吃过的为数不多的美食。
“已经过去一周了吗？”
才意识到今天就是圣诞节的古德曼小口小口地吃着火鸡腿，怀念起以往的圣诞。在豪华别墅中招待来自世界各地的上层名流，与众多和自己有着相同爱好和品味的人们在壁炉边欢度漫漫长夜。
可惜，他现在既没有别墅，也没有壁炉。
“用餐完毕之后，会有专人送您回地球等候海牙开庭。”
“至于现在，请您慢慢享用吧。”
伴随着质询员等人所处隔间的灯光熄灭，偌大的审讯室内，只有刀叉在切割火鸡腿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