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即为妖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酴酥沈冻酒。正月初一这天，崔白的父亲带着崔白和崔婉禾姐弟俩亲自上门拜年。崔白的父亲是云国的太常寺卿，掌管宗庙祭祀之事，为人也极为的爽快，因着崔白年幼就被他送往了青州，内心对崔白的亏欠良多，也知道这个姜娘子对于儿子来说有多么重要，直道一切都听从崔白和姜露华的意思，崔白自当主要还是听姜露华的意愿。

姜太傅和姜夫人见崔家的态度，心里已经是满意的不得了了，两家人凑在一起一商量就将婚事都敲定了下来，二月初四，姜露华的及笄礼，崔家下聘，八月十四，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宜成亲。

其实整个崔府除了老夫人反对以外，其他人都站在崔白一边，那日国宴之后，当晚回去崔老夫人就将崔白唤到了长青堂，话里话外都在逼迫崔白尽快与赵兰芷定下来，以免被姜露华抢了先。

崔白不咸不淡的怼了老夫人几句，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祖母年纪大了，孙儿的事情就不劳祖母操心了什么的。转眼就求了崔阁老与他一同上姜府提亲，气的崔老夫人好几天都吃不下饭，直言三房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崔白才不在意崔老夫人怎么骂怎么说，依旧我行我素的按照着自己的心愿来，崔白父亲向来沉默寡言，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也很是支持崔白，告诉他，能与自己心仪的女子长相厮守才不枉此生。

只是这一切，姜露华也无从知晓，或许，她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要能与崔白在一起，又管别人做什么。

春节过完，康乐公主承办的春日宴也接之而来。

春日宴，也是一个大型的相亲现场，这边的夫人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那边的郎君娘子们便凑在一起写诗论曲。

若是在这天有了中意的郎君或者娘子，两人又相互看对了眼，第二日，则直接可以请求康乐公主为其保媒，成就一段佳缘。

不得不说一句题外话，那柔嘉郡主便是在春日宴上，对仪表堂堂的崔家五郎君一见钟情的。

辛夷将姜露华带到了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中睡意朦胧的姜露华，轻声询问道：“娘子，今日您想梳个什么妆？”

姜露华打了一个哈欠，满不在乎的应着辛夷：“随意即可，反正我都有小白了，打不打扮都一样。”

“娘子，今日崔九郎君也回去的，难道您想让别人觉得崔九郎君没有眼光吗？您现在出门可就是崔九郎君的面子呀，您想让崔九郎君没有面子吗？”辛夷无奈。

“也是！”姜露华精神一震，瞬间就不困了：“将我的战袍拿出来！”

梳妆时，姜露华余光扫到了角落里的请柬，不由得又想起了元静初那日说的那句：反常即为妖！多加小心！

“青黛！”姜露华对着空气唤了一声，黑衣女子应声而出：“奴才在！”

“您们四人当中，可有识毒的？”在姜露华盯着镜中的自己，皱着眉头缓缓的问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她的印象里，有些大家族的女子，若是想要害一个人，大多都是用一些下三滥的阴招，让人防不胜防，李柔嘉虽说不坏，但就是太蠢了，容易被人利用，不然也不会被赵兰芷当枪使这么多年，都还没看透她。

“回娘子，丹砂识毒是我们四人当中，识毒的一把好手！”

“那你和丹砂换一身常服，陪我一同去春日宴吧！”

一旁的山奈不开心的噘嘴：“果然，娘子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往日里都是我作陪的。”

姜露华透过铜镜看向角落里委屈巴巴，就差蹲地画圈圈的山奈，笑骂道：“就数你小气，改日娘子我得了空，带你去抱月楼好生吃上一顿可好？”

山奈立马换上了一个笑脸，凑到姜露华跟前：“那自然是极好的！去备马咯！”

给姜露华梳头的辛夷也酸酸的说道：“会哭的孩子到底是有糖吃，娘子带山奈去，却绝口不提辛夷，这抱月楼长什么样啊，辛夷都不知道。”

“娘子我那能忘了辛夷呢，自当是你们人人都有份的，青黛也去，橘白也去，你们都去都去好了吧！”姜露华第一次发觉，女人怎么这么难哄。

正说着，青黛和丹砂也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裳，衬的肤色格外的白皙细腻，头上梳着简单发髻配了几支银钗，敛去一身冷凌和杀气，看起来，和平常的婢女一般无益。

姜露华满意的点了点头，任辛夷换了一身浅绯色云锦绣牡丹襦裙，微微一笑，对青黛和丹砂道：“走吧！”

坐在马车上，姜露华也叮嘱着两人：“稍后在公主府时，你们注意着柔嘉郡主的动静，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

来到公主府时，门口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各色各样的美人郎君都聚在一起，一眼望去，桃红柳绿的好不热闹。

迎宾小厮丫鬟都着清一色的绿色衣裳也站在公主府的大门两边接待着各府而来的夫人娘子和郎君们。

交了请柬，主仆三人由着一名婢女领进了公主府，穿过雕着花鸟鱼虫的二进门，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入目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难得在汴京这样偏北的地方也能见到南边水乡般淡淡柔柔的景色。

婢女将二人领到了垂花门，又由一绿衣丫鬟将二人领到了内院，姜露华抬头一看，只见牌匾上行云流水的写着溢芳园三个字。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初春的天气，雪化冰消，乍暖还寒，风中还透着丝丝的寒意。

前来赴宴的各府娘子有的三两为伴的相携入座，有的亦站着，赏着这一方天里的景色。

其中也不乏一些才女在其中赏花作诗。姜露华带着青黛和丹砂随意寻了一个角落，一面心不在焉的饮着茶，一面观察着前来参加宴会的人物。

奇怪，为何迟迟不见赵兰芷和李柔嘉两人。

“阿华，你让我好找啊！”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姜露华抬头一看，只见一袭橙衣的元静初和一袭白衣的元凝若缓缓而来。

姜露华面带微笑的向两人点头示意：“阿初，凝若姐姐。”

元静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姜露华的对面，向周围一扫，疑惑的开口：“怎么向来都喜欢招摇过市的柔嘉郡主，这会子还没来？”

姜露华轻声道：“应了你那句话了。”

“阿华可有应对之策？”

姜露华摇头：“我都还不知道她唱的什么戏呢，哪里还有什么应对之策，静观其变吧！”

一旁的元凝若见两人打着哑语，有些不解：“阿初，你们在说什么啊？”

“阿姐，你等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