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疑窦

秘密这种东西，看上去很吸引人，可要是没有如武鸣王一样的绝对实力，获知秘密基本可以等于多了一条死亡的原因，尤其是柳夫人这种送上门的秘密。陆晴曛是个聪明人，她想要的不过是保下陆家回淮安而已，自然不愿意多掺合武鸣王府和昭帝之间的斗争。

在柳夫人想要继续解释清楚的时候，她忙出声打断：“柳夫人，这些都是王爷后院的事，和我说这些，不合规矩。”

“无妨。”柳夫人领着陆晴曛沿着小道走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试探，只道：“我答应你再掌管王府几年，可将王府交给你之前，我总要和你说清楚王府现状不是？”

陆晴曛和柳夫人一前一后走着，便只能看到她的侧颜，一时间也琢磨不透这句话的意思，但这王府的管家权陆晴曛是万万不敢沾手的，便撒娇道：“现在不急，柳夫人就许我偷会懒嘛。”

看见陆晴曛笑得弯弯的桃花眼，柳夫人知道自己过于着急，反倒是引得这人警惕起来。于是，她便转了话锋，浅笑道：“许家的花宴与我们王府的花园比起来，如何？”还没等陆晴曛回话，她又叹道：“只可惜府内不宜设宴，便只能关起门来自赏了。”

可不就是武鸣王府不宜设宴吗？且不说武鸣王府向来都是铁桶一般，风声不透，而且门进入王府二门的更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自阳平长公主离世后，王府便没有了当家主母，要是由柳夫人设宴，总有名不正言顺之嫌。陆晴曛不好置喙王府的事，便就顺着许府花宴的事继续往下说：“许家培育的木芙蓉极好，艳而不妖，反倒清冷疏离，清远而不可亵玩。”

“只可惜傅家小姐不是个安分的。“柳夫人拉着陆晴曛倒假山上的凉亭坐下，在这可以将所有花园造景尽收眼底。“傅家失了月珏，朱氏连夜就登门找我叙旧，可我与她有什么旧？”

陆晴曛算是明白过来了，看来柳夫人请自己来逛花园，为的就是傅家的事。她也不掩饰，直接问道：“柳夫人这是想劝我完璧归赵？”

“曛儿喜欢就留着，我找你来的是另一件事。”柳夫人在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眼前这人行为举止似是对自己亲昵，偶尔撒起娇来就像女儿对母亲那般，可陆晴曛对自己却处处是戒备。“我听朱氏说，傅家小姐自甘为庚辰妾室。”

“确有其事。”陆晴曛的心又沉了沉，越发看不懂柳夫人了。

“世家小姐，自奔为妾，在京都待久了，当真什么都能看得到。”

陆晴曛放下茶盏，笑里的玩味不加掩饰道：“我也自请为妾了啊。”看柳夫人面上闪过的狐疑，她继续道：“明年瓦刺公主入府，我便是妾室了。”

“你放心，她进不来。”

“也是，王爷可不愿多个帝国儿媳。”

柳夫人轻叹一口气，也不愿多留陆晴曛了，便道：“傅灵宜也不会进府，你且安心去探查陆晴山的死因，届时你自然知道王府的好。”

陆晴曛用茶盖撇着茶沫，低头喝了一口，全当没听到，说到底，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萧庚辰若是喜欢，抬他十七八个妾室，她也不在意，只是陆晴山之死到现在还毫无头绪，确实是要提上日程了。又和柳夫人客套了几句，她便出了二门，回到自己的院落。

怡婷和秋霜正在院子里整肃从地牢救出来的丫鬟，见她只身回来的比预想的早，便忙过来道：“小姐怎么回来这么快？”

“她见我戒备心强，也不愿多留。”陆晴曛扫了一眼院中成群的丫鬟，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规矩之前不是教过了吗？”

“刚刚世子爷来过，有几个丫头坏了规矩，擅自给世子爷上了茶。”

陆晴曛听怡婷这么说，微微皱起了眉道：“我不是交代过了，只要是不请自来的，任何人都不得奉茶吗？”

“奉的还是小姐珍藏的庐山云雾。”秋霜还不忘补充道。

“萧庚辰开口要的？”

怡婷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站着的丫鬟，点了点头，继续道：“世子爷点名要喝小姐最喜欢的茶，丫鬟不懂事，不知变通。”陆晴曛生性内敛，在外人面前并不会展露自己的喜好，只有极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的喜好。萧庚辰的舌头金贵，在这院子里喝过几次便总是念着陆晴曛的茶，更是对她珍藏的茶有了几分兴趣，才有了这件事。

“可那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庐山云雾的？”

怡婷有些好笑道：“她倒是机灵，看庐山云雾只有少量包好藏着，料定是名茶，碰巧猜中了。”

想到庐山云雾又少了几两，陆晴曛心中甚是心痛，不悦道：“负责掌管茶叶的也一道罚了。”

怡婷忙应声称是，进了屋子就转身拿过一身藏青色的衣物，不接道：“世子爷刚刚是来送这个的。”

陆晴曛拿过面上的圆领长袍，用力一抖便展开了。袍子上用玄丝暗秀苍松纹，显得气派又庄重。

“男装？”秋霜忍不住笑出声道，眼底竟流露出一丝向往。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暗门。”陆晴曛将衣服递给怡婷，暗暗思忖道：“萧庚辰查到一些线索，我明日跟着他去探查。”

秋霜还没等陆晴曛讲话说完，就大声道：“不行！”

“小姐请三思，此行必定凶险，你又只身前去，要是……”

陆晴曛抬手就制止了她们的劝阻，认真道：“看孟青到现在都没查到线索，我就知道这个暗门不好探查。我从来没有小看武鸣王府的手段，所以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放弃了这个互通消息的机会，我们怕是要落在他们后面了。”

秋霜跪下哀求道：“那小姐至少带上我，我近来都有苦练的。”

“萧庚辰定不会同意。”陆晴曛扶起秋霜，无奈道：“若是我能做主，别说你我定要带着去，连孟青都要跟着我才放心。”以往陆晴曛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需要尽兴地在后院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可今时不同往日，自萧庚辰从秋霜怀中抢走陆晴曛后，秋霜便开始后悔习武时的懈怠了，从那时起她就一改作息，日日夜夜都在苦练。陆晴曛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道：“放心，我足以自保。”

“对了，你们知道柳夫人的名字吗？”见两人相视一眼，又转而摇摇头，陆晴曛心下一沉，不再做声。

之前好像忘记说了，柳夫人的夫人是王爷侧室位分的称谓，不是常用“老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