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布局
听到这个消息，陆晴曛暗道不妙，凝住上扬的嘴角就反问道：“她们被吓坏了？”
“也不像是被吓傻了，就是安静得反常。”孟青见她神色严峻，不敢继续贫嘴，麻溜地就在前面带路。“霓霞楼将那俩娃娃丢到城外乱坟岗，阮北找到她们的时候已是晚上，周遭全是尸块和乱坟，她们就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着，也不哭，也不闹。”
“她们开过口吗？”
“到今天也没见开口说过话，但听得懂人话，阮北让她们跟着便乖乖跟着。”
陆晴曛不敢再问下去，苗仟不过三岁，杨可也才五岁，突然在乱坟岗那样的地方醒来，又是黑夜，若是直接被吓傻也是有可能的。她心里开始担忧起来，有些后悔自己采用这个偏激的处理方式了。
随着孟青来到安置苗仟和杨可的小院，陆晴曛站在大门前犹豫了一瞬，便推开了大门。两个娃娃身上的红痕还没有好全，仍能看出用药的痕迹，她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铺上望着陆晴曛，圆不溜秋地大眼睛细细打量着她，依稀能看出她们的恐慌与戒备。
走近后，陆晴曛坐在床沿，将苗仟抱到膝盖上，歪着头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苗仟眨巴眨巴眼睛，也不说话。是啦，先前在霓霞楼，陆晴曛还是作贵公子装扮，现在她身着罗裙，眉宇间少了英气，更显温柔贤淑，两个小孩又怎么认得。
“那你可还记得要听叶公子的话吗？”陆晴曛拿着手帕细细为她擦着面庞，缓缓道，“我就是叶公子，也是你们口中的大哥哥，记起来了吗？”
杨可在旁边一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看到这熟悉的笑容与动作，陆晴曛的身影与动作瞬间就与那夜的大哥哥重合到了一起。那夜她哭得泣不成声，到最后竟连呼吸都是困难的。看到那个大哥哥认认真真为苗寻擦洗，又温柔地将苗仟放到膝盖上安慰，她心中是羡慕的，那一刻她多想变成苗仟，也这么被那位大哥哥照顾着。所以当陆晴曛向他们招手的时候，她没多想就跑了过去。后来那个贵公子又问她们愿不愿跟着他，杨可再饿也立马放下手中的美味，以最快的速度，第一个就跑到了陆晴曛身边。
杨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陆晴曛变换装扮的原因，但是她知道那个人叫她醒来后不要怕，那个人会来看她的，如今她等来了，便再也没办法强作镇定了。她哇的一声就哭着朝陆晴曛扑了过去，浑身颤抖着还要抓着陆晴曛的手不放。苗仟跟着也哭了出来，可是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却哭不出一声，就好像是凝住了一样。
陆晴曛第一次后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般行事果决，像她那般沉着大胆的女娃放眼大昭也找不出几个。她用自己的方式救出眼前的小人，却没考虑到她们的承受能力，要是她们真被吓傻了，陆晴曛又该如何面对留在霓霞楼的另外三人呢？她轻轻拍着苗仟和杨可的后背，温声道：“不怕了，以后都不用怕了，是我来晚了。”
要是可以，谁不愿意一直是天真烂漫的孩童呢？有人一生顺遂，到老都和孙儿一般不知世故，可有的人年少经世，分明还不知道是非恩怨，才三五岁就已经知道要强作镇定。她们信赖的人要她们不害怕，她们就是再害怕也撑着装作不害怕，可等来那人，才建起的堡垒就如同决堤之洪，什么都顾不上了。
怡婷和秋霜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来历，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叹出一声，就连最是坚强的怡婷都控制不住酸了眼眶，悄悄背过身去。
苗仟和杨可哭到脱力昏睡，都不忘在睡梦中久久抽泣一声。陆晴曛一直耐心地在旁边轻抚她们，突然她轻声道：“你得空将这两个孩子送去陆府吧，娘亲在家有她们作伴，应该不会日夜担忧我的安危了。”
“知道了，老人家确实是喜欢小孩的。”孟青挠挠头，又问道：“她们身上的药是你下的？”
“不该下手这么重的。”
怡婷则提醒道：“小姐，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也该和我们说说了？”
“是该说正事了。”陆晴曛起身，见两个娃娃还在沉睡，便放心地走向孟青他们，示意换个地方说话。再来到书房，孟青简单地讲述了从暗道打探到暗门的一些情报，又将后面探查到商铺与药铺列的名单铺开，京都舆图上面也仔细将位置标注出来。
“除了已经烧毁的林荫街后巷和霓霞楼是连通成一片外，其他的势力都是分散在京都各处，最集中的就是东西市。”孟青又指了指城北，“北边多是达官显贵的府邸，目前不好探查。”
“你可别忘了陆府查出这么多细作，这就已经可以看出冥凰门在城北的势力，这么看来，整个京都都已经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如今暗门还只是潜伏着，若是全动起来，再加上御林军的配合，要拿下皇城也未尝不可。”
孟青点了点头，继续道：“贺彦已经在齐府那边动起来了，过些日子应该可以传回些消息。”
“暗门在城内肯定还有像霓凰楼这样的据点，会安排在哪里呢？”陆晴曛喃喃低语，又重新开始梳理起已经掌握的线索。“霓霞楼属于冥凰门，迅刀门主护卫，自然要放在林荫巷设防，天蝎门尚不知底细，鸠羽门应该不需要集中在一处，这样散落在东西市就很好。看来剩下的部门，还藏得很深。”
怡婷补充道：“霓霞楼失了迅刀门的庇护，还敢继续在方池街运作，看来依旧是个圈套。”
“那本就只是一个中转站，以后的新人不再往那送便是了，但暗门要带人进京都，必定离不开人牙子的掩护，派人盯紧所有人市。”陆晴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朝着秋霜问道：“季梅现在还是以往的模样吗？”
秋霜爽朗一笑道：“还是那个样子，再也没窜高过。”
“孟青，传书让季梅动身，不必入京都，只需装作是骨骼惊奇的孩童流窜在周遭小城的人市，若他们慧眼识人，自然能帮我们将季梅送进暗门的精锐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