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再探
今日的国子监外围依旧是人山人海，虽没有人在场维持秩序，可到场的人带着蒲团都自觉地找了好位置，站在寒风中等着陆之林到来，书生对于先生的尊崇历来如此。陆晴曛今日峨冠博带，混在书生堆里不像昨日那般扎眼，可她那气度却也是看上一眼就能被摘出来的。
今日陆之林以清谈论道为主，依旧不涉及朝局政务，让前来的书生畅所欲言，各抒己见。虽然也出现好几次争得脸红脖子的情况，可陆之林能够引经据典，借着前人的思想谋略为他们重新梳理好思绪，引导书生进行更深层地探讨。直到黄昏，书生们还不肯离去，直到送走了陆之林和陆晴曛的马车，三三两两还在探讨着今日的精彩辩论，慢悠悠地回家去。
齐秋阳担任副都御史已有八年，因为三皇子高致回京，随行未见瓦刺公主，整个都察院都在忙着写奏本，所以他今日并没有出现，这正巧给了陆晴曛送父亲回府的借口。可跟在陆之林后面的马车里并没有陆晴曛，她趁着散场前的混乱，轻而易举地脱了身，辗转到联络点换好男装，孟青和秋霜也已在那等候。
“这易容手艺不错啊。”陆晴曛一身金边黛蓝短褡护，衬得她精神奕奕，暗线金边配以云纹，更显华贵。
而孟青和秋霜已经完成了易容，看身型就知道是一文一武两个不好惹的近卫。孟青摸了摸脸颊上的刀疤，略带不满道：“小爷的英俊相貌就这样被遮掩了，实在是可惜了。”
手中的折扇敲了敲他的头，陆晴曛转身道：“今夜你们都要万般小心，这霓霞楼还敢开下去，定是埋伏了高手，我猜应该是暗门的精锐，可大意不得。”
“行了陆大小姐，每次你都要强调一遍不得大意，我早就刻到骨子里了。”孟青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公子，请吧。”
换做以往，秋霜看到孟青这样嘴贫，定会掩嘴不停地笑，可今早的事，让她这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找到孟青的时候，麻溜地将陆晴曛交代的话一一转达，末了，她又向孟青讨要武功秘籍，孟青听完她讨要秘籍的原因后，只说了一句：你用不上了，今夜回去就收拾行囊吧。
陆晴曛将秋霜的反应看在眼里，但全当没看到，这事不能心软，只是瞥了一眼孟青，责怪他多嘴，便往后门去。翻身上马，趁着夜色在街道上飞驰而过，行人若是没有定睛看，定会以为这人是那武鸣王府的世子爷。
入夜后的方池街可真是喧闹啊，街道楼台亮如白昼自不必说，花船画舫也将黑漆漆的水面照得通透。这在里，映入眼帘的哪里还是黄澄澄的烛光？分明就是在黑夜中闪着金光的真金白银。陆晴曛在霓霞楼前下马，一进门庄芙就迎了上来。这种地方最是讲究熟人生意，一般第一次接待的是谁，今后就一直是谁，毕竟这霓霞楼是以迎合客人喜好的花楼，这种经营模式更容易让他们摸清公子哥的癖好，以便投其所好。
“叶公子，稀客啊……”庄芙还未把场面话说完，就被陆晴曛抛来的金锭堵住了。这样的大手笔，依道上的规矩都是有特殊要求的。
“我不方便站在这说话，先安排两个暖阁？”
庄芙也不多话，直接就把人进暖阁，只不过是换了一间房，毕竟陆晴曛那句“这地脏了”，仍让她记忆犹新。
“那五个小姑娘如何了？”陆晴曛明知故问，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庄芙陪笑道：“还剩三个一直在后院好生将养着，这几日又来了些新人，定伺候得叶公子服服帖帖。”
“你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再将那三个姑娘好生打扮打扮带过来，还有，今夜不要让人打扰我的兴致就好。”说着陆晴曛又掏出一枚金锭，放在桌面上。“我叶某人只和萧世子在几天前一起来过霓霞楼。”
“是，叶公子从未只身踏过我们的门槛，奴家知道规矩，还请公子放心。”庄芙顺着陆晴曛的话继续往下说，顺带着将桌面上的金锭揣入怀中，表示双方诺成。
等庄芙连声告退，关上暖阁大门后，孟青颇为不高兴道：“亏我里里外外这么辛苦地打理生意，你这一掷千金的派头，分明就是在割我心头血！”
“现在就心痛了？后面要用银子的事可多了去了，等明年一箱箱真金白银抬进九卿府，你难不成要跳河不成？”陆晴曛折扇轻摇，反呛孟青的同时还不忘示意秋霜去准备笔墨纸砚。
再探霓霞楼目前进行得还算顺利，可怡婷却遇到了大麻烦。
也不知道萧庚辰哪根筋搭错，骑着高马竟找到陆府来，怡婷已经奉了两杯茶，萧庚辰用茶盖轻轻撇着茶叶，不耐烦又问道：“世子妃还在与陆夫人叙旧？”
“是。”怡婷行礼回道。先前她和陆晴曛说好，若是萧庚辰缠上着她，就尽力拖时间，只要不在陆晴曛脱身离开国子监被萧庚辰戳穿，只要装做不知道就好。离了他的视线，陆晴曛就如同鱼儿入水，随便萧庚辰怎么翻找，也查不出她的踪迹。仗着这点，怡婷有恃无恐地敷衍萧庚辰，最好是拖到他没了耐心最好。
“看来真是近墨者黑，你就同陆晴曛一样，惯会忽悠人的。她怕是已经不在陆府了吧？”
何止是不在，她压根就没回来过，不过怡婷当然不会直说，依旧敷衍道：“小姐在夫人房里，哪里会乱跑。”
“你和秋霜总是贴着陆晴曛，陆晴曛陪着陆夫人讲话，秋霜也要吗？”萧庚辰起身，怒目而视，带着压迫感道：“那你倒是把秋霜给叫出来，总不至于我连见个丫头也要看他人脸色吧？”也不等怡婷作答，萧庚辰拿起马鞭就往门外走。
松风跟在他后面问：“主子，我们现在去哪？”
“霓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