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背锅

盛世京都出了这样的命案，从发现到传开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茶楼街市，全在谈论这件事，坊间的猜测更是众说纷纭。萧庚辰不断挥鞭抽打着墨扬，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赶紧回到王府。他简直不敢自信，就在自己酩酊大醉时，仅隔着一条街，这场屠杀就这样在人声鼎沸的方池街进行，何时动手，如何动手竟无人察觉。直到第二天多条花船画舫不靠岸，才有人前去查看。这样的惊天大案，直接越级呈进了朝堂，顿时就把早朝炸成了街市。

萧庚辰才在府门前翻身下马，就问守卫：“世子妃呢？”

“照旧去了国子监。”

“去了国子监？”他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她昨夜何时回来的？”

“宵禁之后，接近子时。”

难不成她真的躲在陆府没有出来见自己？可若真是陆晴曛策划这惊天一案，她还能无动于衷地去国子监听学？这得是拥有多强硬的手腕和多坚定的心志啊！萧庚辰简直不敢相信，但他终于肯放弃了昨夜突然想到的那个可怕想法，然而，事实上就是这么一个深闺娇女一手策划的此事。

她自己在听学时不方便离开，可怡婷却可以提前将大致的计划告知孟青，好让他做安排，调集人手往方池街，毕竟是没人会注意一个婢女到底离开了国子监多长时间。而方印，是陆晴曛在拓回来后，就吩咐孟青找人仿制好的。等到陆晴曛与孟青汇合，她又在暖阁里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计划反复推演过。借着放信件的间隙，孟青向霓霞楼外围人马传达了陆晴曛的指令和方案。等他们得手撤退后，再安排定坤阁的人过来盯着暗门浮出来的人，一夜时间绰绰有余。

松风看到萧庚辰愣住，便问道：“王爷呢？”

“早朝未归。”

“看来今日的早朝热闹非凡，一时半会父王还回不来。”萧庚辰阔步往府里走，“等王爷回府，叫人来通知我。”

今日的早朝一直持续到饭点才散朝，朝臣明里暗里都在内涵是武鸣王下的手，以至于萧弘济下了朝后在书房里大发雷霆。萧庚辰得讯赶来的时候，柳夫人正在弯腰拾起被萧弘济掷出的书籍和公文。

父亲在儿子面前总是要端着威严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武鸣王也不里例外。瞧见是萧庚辰进了书房，萧弘济整了整官袍端坐好，沉声道：“你昨夜在霓霞楼。”

“确实，仅仅隔着一条街，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萧庚辰径直坐到下首，因为这件事实在恶劣，他都懒得和在场的柳夫人怄气。

“你觉得是谁下的手？”

萧庚辰沉思了一下，笃定道：“定是我先前遇上的那股势力，无论从行动速度，还是从行事诡谲不按章法来看，都像是同一批所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得手了。”

“难不成是暗门的敌人？”

“可我觉得就连暗门也不知道这批势力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要是那日我没有在霓霞楼撞见，是不是他们要到今日才显山露水？”萧庚辰凝眉道，“昨夜我就在霓霞楼，他们若是有意嫁祸于武鸣王府，为何又肯放过我，而不对我出手？可要说他们只针对暗门，暗门又是两代昭帝培养起来的，要对付的也是我们王府，而且暗门也是最近才被挖出来的，这又能和他们有什么恩怨？”

萧弘济转动着扳指，凝眉道：“天子脚下，先是林荫街，后是血洗方池街，怎么看都应该是冲着暗门去的。可就连我们都查不出画舫的猫腻，他们不过短短几日，又如何能筹划出如此精妙的计划？就连武鸣王府会被众人怀疑是行动对象，怕也是他们的计划中的一部分。”

“从夜探霓霞楼，被我追着误入庭院看，他们并没有比我们掌握多少信息。可从方池街这件事看来，他们已重创暗门，至少已经掌握了大半暗门的消息。”

“还有一个问题。”柳夫人冷不防插嘴道，见萧庚辰没有针对她，她便继续道：“暗门能在京都潜藏几十年是因为有皇室背景，而那股势力能在闹市神不知鬼不觉地清洗方池街，可见无论是人手，还是势力都不容小觑，他们又是得到哪方势力的庇佑，才得以在京都藏得一点痕迹也没有。”

萧弘济和萧庚辰听完后都沉默不言了，柳夫人指出了最致命的一点，如今除了知道京都有这股势力存在，他们和暗门不睦外，对于这股势力真是毫无头绪。放眼京都，能在暗中培养出这么多高手的势力，要么是皇室，要么是武鸣王府。可这股势力两边不沾，一边重创暗门，另一边又嫁祸给武鸣王府，甚至就连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对了。”萧庚辰突然打破沉寂道，“父王怎么知道我昨夜去了霓霞楼，还派人去过去寻我？”

“大门守卫听到世子妃和她的丫鬟提起，我先前交代过他们要留意你独自出门的消息，所以传到了我这。怎么，你怀疑有联系？”

萧庚辰摆摆手道：“无事，只是我昨夜并未见到陆晴曛，她又是怎么得知我去了霓霞楼？总觉得有些巧罢了，感觉她总是未卜先知一般。”

“说来也巧，我也有这种感觉，我还想和她讨教讨教三皇子的事呢！”

“高致？”萧庚辰都快忘因为三皇子回京激起的风浪了。

“昨天早朝前高致进了宫，就再也没有出来，都察院呈了写么多折子，昭帝既不批复，也不回应，谁也不知道三皇子出使瓦刺出了什么事。”

“队伍里不大半都是我们的人吗？就没半点消息传回？”

萧弘济微微摇头，哼笑道：“这么多人派出去，现在一个人也联系不上。跟随高致进京都的人都直接被御林军接管，发生了什么，外界一概不知，恐怕只有昭帝和他儿子才知道内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庚辰想到这两国联姻是她促成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凭借看一眼高致的回京队伍，就敢断定瓦刺公主入不了王府。便苦笑道：“或许这件事上，她真的能猜出几分内情。”

“算起来，京都朝局失控，都是从那道圣旨开始的呢。”柳夫人冷不防的一句话响起，惹得父子俩同时看向了她，柳夫人继续道：“暗门之事，不也是世子妃透露给庚辰的？”

“不可能！”萧庚辰突然激动起来，看到两人疑惑的目光，他便解释道：“陆家养不出那股势力，要是陆家真有那股势力，又何必想方设法地离开京都？以他们的才智，借助这些，陆家想要再和王府分庭抗礼岂不是更简单？”

“庚辰你激动什么。”柳夫人暗自含笑，“我的意思是，世子妃好像真的对什么事情都有了解，别人还不知道的消息，她总能知道一二，这就是她从容不迫的底气吗？”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会知道那股势力的消息？”萧弘济转动着扳指，这句话像是在解释柳夫人的话，也像是在说自己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