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杀意
等怡婷带着大夫回到耳房,秋霜还在迷糊道:“我要回王府。”来的大夫是熟人,进门就摘掉幕篱直言道:“见过小姐,少主没来得及交代细节,只让我赶紧过来。”
“有劳李婶。”陆晴曛主动让开位子,盯着秋霜,她不断叹气。
怡婷也不忍心,但仍提醒道:“世子爷还在外面,人是松风带回来的,也瞒不过王爷。”
“知道了,打盆热水送到厢房。”陆晴曛往门外走,神情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双唇发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进了厢房就见跪了一地的人,萧庚辰端坐在上位,好不威风。
见陆晴曛满手鲜血,刚沐浴换好的衣裳上也沾染不少血渍,萧庚辰凝眉道:“需要请太医吗?武鸣王府的腰牌深夜都能给你请得来。”
“谢过世子爷好意。”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竟比萧庚辰给人的压迫感还要大,她冷声道:“她身上的伤,是谁出的手?”
“与他们无关。”萧庚辰示意松风再将来龙去脉与这炸了毛的猛虎细说了一遍,才道,“你派她去了什么地方?”
“霓霞楼。”陆晴曛刚想坐下,就看见柳夫人进来,有气无力地行了个礼。
“都下去吧。”萧庚辰让跪在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一下子厢房内只剩下这三人。
柳夫人这才开口道:“王爷让我带了些药过来,世子妃看看可堪大用?”没人问那位不请自来的医家如何得到的消息,聪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向来都是有度的,大家都知道界限在哪里,越了界则一切免谈。
陆晴曛抬起被染红的双手,哼笑一声,也不作答。怡婷此时才端着热水进来,看见屋子里的三人神态各异,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聪明反被聪明误。”陆晴曛缓缓将双手伸进热水,和刚刚在书房里放松享受的神态完全不同,就连萧庚辰都得出她眼里透出的杀意。“我还在想他们早就暴露了霓霞楼,怎么还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当着御林军的面杀人。”她仔细淘洗着双手,那盆水也渐渐染成了红色,她继续道:“柳夫人,你直接回禀王爷,就说那些在后院杀人的暗门杀手不是逃走,而是混在御林军中,根本就没有离开,想必他们在暗中还抹掉不少暗门的线索,这才让案子查不下去。”
萧庚辰这才反应过来,秋霜可是能胜过松风的人,若是对上御林军,就算打不过也应该能逃走,如今伤成这样,只能说她遇到战斗力优于御林军的人。事实上等秋霜意识到这个问题,已是身受重伤,再想全力突破已经不可能,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点燃火药。
“王爷神通广大,派去查案的人自然也有不少府里的人,让他们重点关注御林军吧,最好是全都查一遍,总能有线索的。”陆晴曛用面巾擦拭着双手,继续道,“这笔帐,我会算到暗门的头上,迟早会讨回来的。”
“我会原话带给王爷的,既然世子妃这边还混乱着,药也已送到,我就先回去了。”
“怡婷,送送柳夫人。”
等屋里只剩下陆晴曛时,萧庚辰才开口道:“你派秋霜去霓霞楼做什么?”
“我总觉得还剩下的人里或许藏着秘密,现在看来他们恐怕是故意留着一半的人引人出手。”
“可是中了他们圈套,出现在霓霞楼探查的人,不应该是血洗方池街的罪魁祸首吗?”萧庚辰一下就说中了要点,刚刚在书房里,陆晴曛分明说的只是感兴趣,但此事与她无关,只需要静候邸报就好,又何须派人去霓霞楼?
陆晴曛关心则乱,事情乱糟糟的都需要她想办法自圆其说,哪怕现在不问,事后也定会派人前去探查那位医家的身份。“明日我想亲自去一趟霓霞楼提审那些人,这件事世子爷能安排吗?”
难得陆晴曛开口求自己,萧庚辰勾起嘴角,学着陆晴曛的样子道:“要我出场可不好贿赂。”
“世子爷别忘了,之前你答应过我,查到暗门的事都会与我共享,这是要不作数吗?”
萧庚辰双手一摊,笑道:“我并没有瞒你分毫啊,你虽是为了探查霓霞楼,可到底是摆脱我瞒着昭帝安排这样的会面不是?”现在混在方池街的各方势力众多,又何止是只需要瞒着昭帝的势力?就连御林军藏着的暗门精锐都要瞒好,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前功尽弃。
“看来世子爷是已经想好了要的东西?”
“说来也简单。”萧庚辰拿起旁边的茶盖开始撇着茶水玩,“我来你这院子次数不算少了,除了得过和柳夫人一起分的茶,你让人给我上的都是些什么,你心里自然有数。我只希望今后再到这院子里,都能分到一杯和陆大小姐一样的热茶,这不难吧。”
陆晴曛撇过头叹了一声,才道:“那就劳烦世子爷安排。”说完便起身去了耳房。
留在厢房的萧庚辰见她离去,放开茶盖,一声清脆的铛啷声伴随着茶水激出溅到桌面,他才轻笑出声道:“当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就连她身边的狐狸也惹不得。”
柳夫人回了书房后,不久就把龚云叫了进去。陆晴曛从不怀疑武鸣王府的势力和手段,既然昭帝敢把暗门的人正大光明地放进御林军,那么萧弘济出手总能刮下一层皮。
等龚云离开,萧弘济才道:“那丫头的思维远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灵敏,不过是通过伤口就能判断出这么多事,要是她与我们王府为敌,那将是大麻烦。”
“先前不是在宫宴上吃过她的亏吗?若是庚辰争气些就好了。”
萧弘济狐疑道:“这关那浑小子什么事?”
柳夫人忍不住掩嘴笑道:“刚刚我去晴曛院子里,你瞧我看见庚辰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吃了那丫头的哑巴亏,去找她不痛快呗。”
“庚辰他在晴曛屋里沐浴更衣,你可见过他这幅样子过?”
自己的儿子有多讲究,萧弘济岂会不知?若不是在军营,要是没个澡池,他哪肯沐浴?什么熏香、花瓣,都是必不可少的,过得比女儿家还要精致,更不会在别处随意宽衣。听到这个消息,饶是萧弘济再迟钝,也明白了柳夫人的含义,他转动着扳指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