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识破

消息是瞒不住的，就算没有松风传消息给秋霜，丫鬟间的嘴碎也会把这个消息带进那座在武鸣王府里隔绝起来的小院。所以陆晴曛料定秋霜会赶回陆家，便派了人在门口接应，可她本以为秋霜会和李婶一起回来，没想到她会一个人抢了松风的马就跌跌撞撞地赶过来。松风也是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要强，本来他打算自己骑马护送她回陆府，行人见到他多多少少会主动让路，让马车走得快些。可他怎么也没料到秋霜抢了自己的坐骑就飞奔离开，等自己寻马赶来，只看到紧闭的陆府大门和围观不散的群众。

孟青为陆之林解毒之后，已经十分疲惫，还没得喝下一杯热茶，就见下人背着秋霜进来。他虽会点医术，可也只是用作行走江湖的皮毛，秋霜又是女眷，他才收敛起来的玩世不恭又爆发出来，一边骂骂咧咧道秋霜添乱，不忘为她止血，另一边让陆晴曛吩咐人去找李婶过来。

陆之林虽然解了毒，可仍然在昏睡中。陆晴曛确认父亲无碍后，又赶去同孟青为秋霜包扎止血。

“你不问伯公为何要用那毒？”孟青几针刺入秋霜穴位，勉强止住了流血，他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试探性地问。

陆晴曛摇摇头，小声道：“我猜你也不知道，是爹直接找你拿的药吧。我本以为你把那瓶药给了我，定坤阁便没有了醉清风，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下边的人背着我偷拿给爹的。”

“怡婷管得严，你院子里的人不会再出问题了。药是你师傅新炼制的，还没等我捂暖，就被伯公讨去了，等他醒来，自然会和你说清楚来由。”孟青突然凝色，郑重道，“传回来的还有太医院的脉案，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也顾不上处理传进京都的消息，所以耽搁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晴山是中毒身亡。”

“基本？”

“应该是和醉清风类似的毒，所以你师傅他老人家重新炼制了一批，想找找共性。毕竟暗门有专攻医药的鸠羽门，能炼制出一些市面上没有的药也很正常。”处理身上的伤口总要除去衣物，孟青自觉地背过身去，但仍为她递着包扎用物，得了空还不忘低头沉思，所以他冷不防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干脆你借着伯公病倒这件事，帮着我好好查查暗门吧，我越发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也是我的想法，反正事情闹这么大，干脆就让爹装病到年后去，到时候直接送两老出城，最好永远别回这污糟的京都。”陆晴曛仔细地处理着秋霜的伤口，好在止血及时，现在她只是昏睡过去，呼吸还算得上平稳。说起暗门，她不免有些不悦：“武鸣王府要争着也吉公主入府，我猜昭帝会派暗门处理好北上的踪迹，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户部拿到的账本我先前就交给贾师爷，他正带着人核查。方池街查到的物证也没来得及梳理，在方池街盯着暗门的人也还没回来，贺彦、季梅派出去有段日子了，至今还没收到消息。看起来我们掌握了不少信息，可还是都没有做实，这个时间派人北上，会不会冒险了？”

陆晴曛不赞同道：“不急，一件事一件事来查。也吉公主有了身孕，昭帝想要做实这桩姻缘，年前就必会下诏，到时候也吉公主必须入京都，所以暗门的动作一定很快，我们不能等梳理清楚这边的消息后再跟过去。”

“你这消息是从武鸣王府中得来的？”孟青心中闪过一丝警惕，“他们怎么会告诉你这件事？”

“我才出来高致在回程动了手脚，提示他们去查到的，自然就告诉了我。”

孟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暂时说不上来，就顺着她的安排往下说：“既然是她们掌握的情报，他们定也料到昭帝会派暗门出手，到时候我们不会在北边遇上？”

陆晴曛手中一滞，才恍然大悟道：“我太蠢了，竟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就连中了萧庚辰的圈套都不知道！”

“这又是从何说起？”

轻轻为秋霜盖好被子，陆晴曛走到水盆旁，伸手进去慢慢清洗着通红的双手，哼笑道：“武鸣王府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只需要追查暗门，可他们在追查暗门的同时还在追查我们。前几次萧庚辰不知道为何对我起了疑，想必那次他们是故意拿高致的事试探我。也吉公主的事，除了皇室，他们只告诉了我，之前你带人重创暗门的时候我在场勉强说巧合，但如果这次北上我们遇上，所有的巧合都变成了铁证。”

“只要你不出现不就行了？”孟青递上毛巾给她擦手，笑道，“反正我们目前展露出来的势力总是走在他们前面，这次一样走在他们前面也很正常。”

“话这样说没错，可也吉公主的事是通过摸查军队查出来的，若是这样，他们只会觉得我们的手能伸进军营，那他们只会更加忌惮我们而不是暗门，恐怕除掉暗门都要往后靠了。”

孟青抱臂在前，听完她的分析忍不住赞叹一声：“连环计啊，看来无论我们怎么选，他们都不亏。”

“不过吃亏也不是我的风格不是？”

“你这就已经有主意了？”

陆晴曛莞尔一笑，将毛巾丢进水盆，溅起一片水花，她也不卖关子，眼底依旧是那副丛容自信：“只要证明我今后都没有离开过京都不就好了？”

“总不至于伯公在国子监授课一个月后，就由他女儿代劳吧？”

陆晴曛笑着反问道：“父亲病危，我这女儿自请到城外山上寺庙里吃斋念佛，为父亲祈福，谁敢指摘？”

孟青顽皮地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动作，学着腔调道：“出家人不打诳语。”直起身后，他又顽劣道，“不过男女有别，就算女施主居住在寺庙里，也没有出家人敢冒犯戒的危险来见你一面吧。”

醉清风就是孟青为陆晴曛添的妆啊，大家还记得吗？滴上几滴，悄无声息地送走大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