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佛手
寒风呼啸而过,林涛阵阵,将树上的积雪打落到地上,把陆晴曛的话吹到空中用力揉碎。林管事把烟杆在扶手上敲了敲,抖掉烟斗里的烟灰,顺势就别在他的腰带上。他弯着饱经风霜的双眼,笑对陆晴曛回道:“我们采冰人靠冬雪吃饭,自然有诸多忌讳,公子若是不忌讳这些,直接进去就是。”
“那还请林大哥在此稍后,我们去去就回。”陆晴曛执意要进林查看,孟青没有办法,只好随行,其他人都留守原地。
等离得稍远的时候,孟青一边开路,一边低声问:“为什么你执意要进来查看?若是暗门的人执意跨过雪域,听林管事说死的都是本地人,你现在再去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啊。”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雪太厚,都漫过了陆晴曛的双膝,她前行只能提着袍角一步步前行,连说话都有点顾不上,“且不说我们,萧庚辰后脚跟来,这官道就被堵死,府衙还偏偏不安排人手开挖,摆明着是在堵人呢。”
“可把路堵死有千万种方法,为什么要以有妖为借口,让大伙缄口不言?”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所以这不就来看看了?”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案发地。正如林管事所言,遇难者肩颈以下都被白雪覆盖,头颈部分则是被厚厚的冰块冻住,让人晃眼望去都看不出是颗人头。孟青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却被陆晴曛拦下,她只道:“不必了,身子我们也挖不出来,没必要多废功夫。”
“这样你能看出什么?”孟青将信将疑,收剑还鞘。
“知道是人为的就好够了。”陆晴曛围着这些冰雕转动起来,“若真如林管事所言,好好地给人带路,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么多人都冻成了这样?”直到她转到这些尸体的背后,突然抬头看到被树木挡住的官道,“从官道运轻工到这个地方,你需要多久?”
孟青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认真道:“大约你走到那,我就能到。”他指着离现场最近的一颗树,也不过几步路而已。
“若是我用跑的呢?”陆晴曛忙走到那棵树下,果真能透过缝隙看到官道上的采冰车队,“看来他们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暗门的人要他们带路,将他们杀害而放出流言,只是凑巧而已。”
“莫非他们看到了暗门的人?”
“恐怕不止如此,这些边陲百姓,哪里知道什么暗门,定是撞见了暗门的秘密。”
“你打算怎么做?”
陆晴曛扶着树木,正巧林管事也看到了她,她便浅笑道:“不怎么办,我们现在做好客商就行了。”
孟青又看了一眼被藏身于深雪的百姓,无奈地转身跟上了陆晴曛。也是,他们本就是隐瞒身份出来探查的,哪里能管这样的事?只能期待那个被流言唬住的地方官在雪化后好好收敛这些人家,昭雪是不能够了,对方可是暗门,在大昭也只有武鸣王府能抗衡了。
“可瞧出什么了?”林管事见两人败兴而归,又装好自己的烟斗。
陆晴曛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个林管事未免太过在意雇主的行动了吧?但她不想节外生枝,便敷衍道:“雪又加厚了不少,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我还道妖精是怎么害人的,看来是无法亲见了。”
孟青在扶陆晴曛上车后就意识到她的体温已经下降,怕是不能在雪地里多待,没跟林管事多说,直接道:“出发吧,也好早日到珉州。”
“好勒!两位公子可坐好啰!”林管事手中的皮鞭一抖,驯鹿拉着运冰车又在雪地里飞驰起来。等到珉州,已是傍晚,进城后陆晴曛他们就和林管事分开了,运冰人要在珉州住一夜才赶回冰窖,而陆晴曛他们则真的要去拜访珉州的好友——定坤阁暗桩。
珉州往来商贾众多,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定坤阁自然会在这里扎根,有些不这么干净的生意多半是在偏远的定坤阁完成的,珉州就是这么个儿地方。孟青领着大伙到一家酒肆,难得在大堂中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先是连喝几口热茶,将茶杯放下后故意搭拉着杯盖,还不忘在杯盖上放上三粒花生米。
这是江湖上有求定坤阁的切口,果不其然就有店小二端着热水壶过来为他添茶。“这位爷,本店美酒佳肴统统都有,不知道你们要吃些什么?”
“杏仁佛手可有?”
“哟,这菜精细,得到南方才能吃到,北地恐怕难寻。”小二明显被来人一上来就问主事人在不在给吓到,只好推脱着看对方来意。在定坤阁交易的过程中,大买卖都是亲自找佛手谈的,也就是说越过了掮客,而佛手就是定坤阁在此地的主事人,轻易是见不到的,也没几人知道这一词的含义。
“佛手难寻,金乌归大地,塞外逍遥炙总有吧?”孟青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天,陆晴曛端着热茶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人接头,本以为他们会有好几个来回,没想到见不到佛手,孟青直接就亮出了身份。
“有是有。”店小二暗自捏了把冷汗,他没料到来的竟是尊大佛,“只不过不宜在大堂食用,还请公子移步楼上,我们立马为你准备。”
“拜访故友,还是得酒足饭饱后再登门啊。”陆晴曛缓缓起身往楼上走,还不忘吩咐店小二去叫人的时候把酒菜备上。在暖阁里喝了不到半杯热茶,主事之人就已经飞快地赶来,在门外请见。
“进来。”孟青眼都不抬,就把人给叫了进来,抬手免去对方的礼,“这里可是说话的地方?”
“回掌门,进来前我里外都已经布好人手,绝没有人能上到二楼来。”
“苏方,你这些年的日子可当真是舒服极了,离淮安远了,办起事来也松懈了?”
苏方忙双膝跪地,请罪道:“属下有错,还请掌门示下。”
孟青不紧不慢地用茶盖撇着茶沫,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使得苏方压低了脖颈,就犹如等宣判一般。只听孟青慢悠悠道:“前些日子,三皇子高致路过珉州,瓦刺公主的依仗是如何消失的?这么大事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你竟连一点消息也传不回来。”杯盖轻碰杯身,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我该是怀疑你办事不力,还是该怀疑你已经叛出定坤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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