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家常
风雪交加，不一会就将整个京都裹上层银衾。墨扬在大街上肆意奔驰着，将平整的白毯踩出片片月牙印。今年的京都静得可怕，连个炮竹也听不见，只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消失在街巷。萧庚辰畅通无阻地回到武鸣王府，却没有见到松风的身影，他本想着去书房找萧弘济，在跨过院门时，瞥见屋檐在风雪中摇摆的灯笼时又把脚收了回来，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萧弘济昨夜等到亥时还不见他回来，便寻了松风问话，结果松风也不知道萧庚辰去了哪里，还以为他是忘记定坤阁的安排，才回王府寻人。等下人来报世子爷已经回府，在来书房的路上突然改变主意回了房，萧弘济阴沉着脸，连披风都不拿就往后院去。
从北上开始，萧庚辰除了没日没夜地赶路，就是收拾烂摊子，一路上入睡的时间屈指可数，自然也没有好好洗个澡。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又要赶着上朝，简单梳洗后换上官服就在路上和萧弘济回禀也吉公主的事，突然闲下来，他自然是要好好泡个澡。
水雾氤氲，萧庚辰撑着木桶闭起了双眼，事情再多，也不耽误他的思绪飘散到别处。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竟连他都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梦着。就在这时，赶到门外的萧弘济也不等松风敲门禀报，一脚就踹开了门，萧庚辰这才回了魂。
隔着屏风，萧弘济先是瞥了厢房，才坐到高位上，转动着扳指道：“关于昨夜，回了府不打算交代一下？”
“无事发生，就是太累，睡过去了。”水声哗啦作响，而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萧庚辰系着腰带，脸上满是不耐烦地转过屏风，“封印前，昭帝可有决断？”
见他避而不答，萧弘济并没有追问，而是手中转动了扳指几下，才沉声道：“只下了一道圣旨，傅修齐升任内阁首辅。”
“高致的事是瞒不住的。”坐下后，萧庚辰端着热茶喝了大半盏才继续道，“看见也吉公主的客商太多了，若不赐婚给高致，那昭帝是打算和瓦刺开战吗？”
“这次北上，除了这事，可还有收获？”
“被人耍了，算吗？”
萧弘济摩挲着扳指，狐疑地看了这纨绔子一眼，才道：“北信侯不敢，珉州有王府的势力。”
“既然如此，那珉州的事怎么没有传回京都？”萧庚辰朝松风使了个眼色，松风就到内屋拿了几只箭矢过来，双手恭敬呈上。“父王仔细看看这几只箭，可有什么玄妙？”
见萧弘济一只只端详起来，萧弘济从松风手中拿出两支箭矢，递了过去，“若说共同之处，那箭阵的准头比武鸣军精锐还准，百步之外能准确贯穿暗门杀手。要说不同之处，木杆，竹杆都有，造价应比武鸣军配置要高。”
“这两支箭可不是简单的竹竿材质，是用八瓣竹篾合围而成，造价可比这些要高上一倍。”萧弘济嗅到威胁的味道，拿着萧庚辰递过来的两支箭，看了看其他的箭矢。
“在珉州城外，我们遭遇暗门的劫杀，差点也吉就死在他们刀下，事出突然，他们竟可以直接对也吉下杀令，不用顾及昭帝的授意，这暗门远比我们想的权力大。”萧庚辰又把竹篾合成箭拿在手里，“玄衣蒙面人应该就是我们一直追查的那股势力，他们并不是出手助我脱身，而是想灭了暗门，再借着也吉公主有孕的事狠狠地打皇室的脸。”
“这是他们首领用的箭矢？”用竹篾合成的箭矢造价高，且更考究制箭技术，但也更凶猛，离弓后也更平稳，但使用的寿命却不如寻常木箭。军队的造一支箭的成本是几十文钱，使用寿命预设是五年，一个士兵配套箭矢三十支，在战时也要讲究精准度。可竹篾合成箭的一支造价恐怕是以碎银为计量单位的，能用上这样箭矢的人，身份定不一般。
“我好像是看见他们首领了，但那人至始至终都没出手。”手中的箭矢转了又转，“用这箭的人是他身边的副手，我验过那人射中的伤口，好巧不巧，和府中精锐在城外遇刺的伤口一样。”
“有财，有人，又比暗门的人还要武艺高强，若他们转而对付王府，那可真是大麻烦。”
“有一件事我想不通，从几次交手来看，他们意在暗门，而在城外遇害的府兵我只是命他们跟紧世子妃而已，有什么道理会对他们出手？”
萧弘济叹了一声，“世子妃可曾离京？”
“没查到踪迹。”萧庚辰想着就微微眯眼，“我还遇到两位贵公子，应该是南方来的门派骄子，就连月遥村也吃不下他们，会不会他们就是那行玄衣人？”
“月遥村？”萧弘济心生疑窦，“你进去过？”
“跟着那两个贵公子进去瞧了一眼。”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松风听到后还是忍不住直犯恶心，萧庚辰面上也流露出嫌弃，“脏。”
“只有线报说那是个混乱下九流，看来还是要细查啊。”
萧庚辰回想了整个北上路程，无奈地叹气道：“说起来，依旧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反倒是暗门一直被玄衣人拿捏着，一直走在武鸣王府前面，我倒是真好奇这方神仙是哪家来路。不是为名，也不是为权，更不会是为利，他们不断剪除暗门，究竟和昭帝结了什么仇怨？”
“恐怕头痛的不止是我们，昭帝这个年，还能过得好吗？”
“看来只有那路神仙能过个好年啰。”萧庚辰说着往后靠上了椅子，将四肢懒散地舒展开来。
萧弘济心中是万分不安，武鸣王府这样被动，哪怕是陆家极盛之时都没有过。想到陆家，他突然问道：“世子妃回陆家了？”
“嗯，陆大人身体不好，我瞧她跟着清瘦了不少，本就孱弱都不剩几两肉了。”
“许是被高旭气的。”
“他不过是去听个学，只怕在人前恭敬守礼得很，还能气着陆大人？”
萧弘济转动着扳指，望着门外道：“高旭筹谋着逼陆晴曛成婚，你不知道吗？”
萧庚辰：震惊！吃瓜吃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