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决定
大风呼啸而过，陆晴曛躲在萧庚辰的臂弯里竟也不觉得冷。她还以为这人是因为挫败感才失落至此，却忽略了萧庚辰幼时是被教养在宫中的，依照如今昭帝对他的纵容来看，萧庚辰对昭帝的看法远没有陆晴曛简单。
对陆晴曛来说，她对昭帝只有厌恶，因为暗门的事，她甚至觉得昭帝德不配位，枉为人君。可萧庚辰不一样，以往他知道昭帝对武鸣王府的打压，帝王心术，他能理解。再加上从记忆中开始，昭帝就只是疼爱他的小舅舅，哪怕如今夹杂着权势之争，他还是做不到萧弘济振臂一呼，他就把那人赶下高台。
归根到底，两边看起来都是他的归出，却又哪边都不是他的归处，缺失的归属感，让他在这场战争开始前漏了怯。
“你今天怎么会想到这些？”陆晴曛是体会不到这种若有似无的归属感的，无论是在陆家，还是被接回孟家，她都是那个被捧在手心，诚心相待的人。
萧庚辰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半披散着头发，情不自禁地用手顺着摸了摸，轻叹一口气才道：“输？我不在乎的，在战场上，我连死都不怕。孟青那样桀骜不驯的武举人出现，是大昭的福气，武举办了这么多届，军中也没选拔上什么人才。”
按武举的章程，殿试共历经三项，一为军事谋略，二为军中技术，三才是武艺高低，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前两项则变成了筛选是否对武鸣王府诚心的前置程序，以至于最后名列三甲的人都不得军中重用。
“我只是今天看到你遇袭，突然就想到，暗门今后铲除武鸣王府的时候，会不会连我也不放过，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些。”萧庚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手中一直没停下抚摸陆晴曛秀发的动作。
陆晴曛见他揽着自己的手卸了力，突然就挣扎了出来。朝着萧庚辰得意地挑眉道：“这还用想？只要武鸣王府倒台，必是一个不留，不要忘了昭定太子的事。在天家面前讲血缘关系，你还是不要做梦了。”
“也是。只不过技不如人这一项，我是跑不掉了。”萧庚辰突然看向远方，意味深长道，“从遇见你开始，我好像才知道这世界之大。原来明满京都的大家闺秀可是是深养内宅的食人虎，原来武鸣王府的战力不过尔尔，原来江湖之远囊括了不少英才，这个大昭远没有之前认识的那般简单。”
“你打算今后怎么做？”
“诚如你所言，我是附生在武鸣王府上的，自然要保着它不倒。只不过，我不想王府到我手上时，我还是个闭目塞听的人。”
陆晴曛笑着点点头，和聪明人聊天确实能省不少力，几句话就知道路在何方，只不过如何整理好心情重新上路，这可不是她该关心的，但是萧庚辰若是为着大昭向上，她也不介意拉他一把。想到这里，她突然就笑弯着眼睛道：“既然想通了，我们下去吧，这里怪冷的。”
“好，依你。”
等萧庚辰带着陆晴曛落定在院子里，怡婷和秋霜的脸都被气绿了。陆晴曛无奈地摊摊手，裹紧身上的衣服就钻进了房间，这哪里由得她来选？
房间中炭炉烧得正旺，陆晴曛一进来就恢复了生机，站在炉边烘烤着双手就不愿动了，可瞥眼看到桌上已经布好的晚膳，她也实在是饿到不行，便吩咐道：“抬过来。”
怡婷这才缓和了脸色，带着秋霜就去挪桌子。
陆晴曛盯着烧得通红的火炭只觉得刺眼，不自觉就闭起了眼，没多久就突然睁开了，只见自己的双手被一双大手握紧。萧庚辰从她身后环抱着陆晴曛，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从背后看去，根本就看不到陆晴曛的身影，因为她整个人都被藏在了萧庚辰的怀里。而他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道：“你的手向来都是这么冷的吗？”
怡婷气得手中的杯子都摔碎了，秋霜都直接抢上前去，却被松风拦下，松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小声道：“你家主子都还没说什么呢，别急啊。”
萧庚辰听到杯碗摔碎在地的声音，歪着头看向那边，捏了捏陆晴曛的手道：“你的丫头好凶啊，怪害怕的。”
“萧庚辰！闹够了没有！”陆晴曛大喝出声，气得竟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觉得还是得把你的四肢都砍了，我才能放心！”
“哇！原来都是夫人你教的，心好狠啊。”萧庚辰突然就放开了陆晴曛，做在椅子上朝松风道，“用膳吧。”
松风得了令，飞快地把怡婷准备好的晚膳挪了过来，在经过怡婷和秋霜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就加快了脚步。陆晴曛简直不能简单地用出离愤怒来容，哼笑出声后，质问道：“这里是陆府，世子爷的谱是不是摆得太大了？硬生生要到旁人家中当爷！”
萧庚辰接过松风递来的热汤，没看陆晴曛一眼，沉声反问道：“这里是陆府吗？”
这里是陆府吗？这里已经不是陆府了，牌匾已宅，主君已走，这里只是一座宅院罢了。至于家，那就更无从谈起了，她的家是有爹娘的地方，这里什么也没剩下，就连本陆家的手稿也没留下。
陆晴曛被堵得说不出话，找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今后身不由己的事只会更多，明面上，她孤苦无依的独女，是嫁入武鸣王府的牺牲品，是人人都能来踩一脚的弱女子。陆家已经不能在为她遮风避雨了，她要靠自己的本事在京都中站着活下去，要让所有把她锁在京都人后悔，因为她可比夹缝中求存的陆家要危险得多。
“决定了？”
“嗯，本该如此。”陆晴曛接过怡婷送来的热汤，她不打算继续靠着陆家的门楣，也不打算靠着武鸣王府，她要靠着定坤阁把这污糟的京都清洗个遍！
可萧庚辰不懂，他还以为陆晴曛决定好背靠大树好乘凉了，殊不知武鸣王府也不过是她的棋局而已。他朝着松风笑道：“你回府告诉父王一声，就说今夜我在这休息，不走了。”
哇，萧庚辰真的很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