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远近
“你这是发的什么疯？”陆晴曛刚想把汤勺送进嘴里，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萧庚辰挑拣着菜吃，就像开玩笑一般道：“累了，不想动。天又这么冷，你不会把我赶去睡大街吧？”
“你能耐。”陆晴曛没把后半句说出口，她心中是真的在想要怎么整死这个纨绔子。
“还不去？”萧庚辰见松风杵在那，没来由的就来气。松风是真的命苦啊，他偷偷瞟了一眼陆晴曛，见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怡婷和秋霜的目送中离开了，在出房门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舒口气。
陆晴曛其实并不是看不出他在打什么主意，只是在佯装不懂而已。现在对她来说，这桩婚事是昭帝给武鸣王府的陪葬品，而萧庚辰和她一样，都是这场交易的牺牲品。感情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她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寄托，现在只想牢牢抓住已经拥有的东西，想一步步兑现自己承诺。所以对于萧庚辰的试探和撩拨，陆晴曛都是拒绝的，在她眼里，这场婚姻迟早是要散的。
“过几日我给你把江御医请来，让他给你调养调养身子。”
陆晴曛被他这冷不防地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反问道：“为何？我又没有病。”
“手脚冷得跟冰块一样，还不当回事？”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必了。”陆晴曛冷着脸拒绝道，往年她都有调理，只是这个冬天不是忙暗门的事，就是忙陆家的事，连睡眠都保障不了，更别说调理了。自打从珉州回来后，陆晴曛的手脚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总想着找李婶来看看，可转头就忘了。
怡婷一边帮陆晴曛布菜，一边小声试探道：“今夜世子爷歇在何处？”
“那当然是你家小姐宿在何处，我就宿在何处。”见陆晴曛又发作，萧庚辰就笑着指向东边的耳房道，“把床铺在那就好。”
怡婷自然是不应的，带着询问朝陆晴曛看去。知道她这是铁了心，陆晴曛只好微不可查地点头。萧庚辰并不是非要无耻地赖在陆府，只不过今天陆晴曛刚刚遇袭，陆家的守备又这么松懈，他不放心留着她一个人守着这静得可怕的大宅院。
晚饭过后，萧庚辰很想洗个热水澡，去除一下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可怡婷连个火盆也不肯为他端来，自然不肯为他烧上足足的热水。疲惫地脱了外袍，卸下发冠，萧庚辰扑倒在那方小小的硬床上，他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可真多，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不定。
先是一大早陆之林惨淡离京，萧庚辰甚至生了兔死狐悲之感。后来在书斋又见识到了定坤阁的本事，他只觉得这个京都都是陌生的。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孟青，败给孟青，有恼怒，有羞愧，也有欣赏，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他把手放在墙壁上，心里默默想着陆晴曛就睡在这墙的另一边，两人近得只隔着一堵墙，却又好像离他千远万远。想着想着，这一整天产生的各种情绪，都在夜里被酿成了琼浆，在睡梦中消散不见了。
翌日清晨，松风敲开了萧庚辰的房门，带着换洗衣服过来伺候他更衣，小声道：“王爷说要你今日在书房里候着他下朝。”
“昨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让我传话命爷在书房等着。”松风小心翼翼地为萧庚辰穿戴好，“只不过我听说，龚云昨晚在书房中待了很久才出来，随后王爷就派人往淮安的方向去追人了。”
“陆大人？”萧庚辰是知道萧弘济有打算派人一路护送的，只是陆之林离京突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也不知道最后王府的人跟没跟上。他便追问道：“去了几人？”
“这个不知道，是龚云亲自派的人，查不出来。”
理好发冠后，萧庚辰只道：“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房中没有炭盆的缘故，萧庚辰哪怕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还是觉得冷，但他顾不上这些，出门就往正房去。
等他走进正厅，陆晴曛已经在用早膳了，难得地没有晚起。没人招呼他用膳，他也不急，而是坐在炉火边就不动了。
松风看不过去，壮着胆子就到餐桌旁，在怡婷如刀一般的目光中盛了一碗热粥，端到萧庚辰面前道：“爷，用早膳吧。”
萧庚辰还是没有说话，喝了半碗就放在小桌上不碰了。
怡婷和陆晴曛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人当真奇怪，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秋霜奔奔跳跳地跑进屋里，也是奇怪地瞧了一眼萧庚辰，才跑到餐桌边，把刚切好的酱菜摆到陆晴曛的面前。
陆晴曛看到酱菜，便收回了筷子，朝怡婷道：“还是扔了吧，不干净吃了坏肚子。”
“无妨，受得住。”
自然是指孟青受得住，这陆府会被挂上孟府的牌匾，陆晴曛还让他住进陆晴山的大院，不必去选偏院，因为若是陆晴曛不安排，孟青是万万不敢住进正院，只会挑拣着平日空闲的小院子居住。但这酱菜他还是会不客气的，陆晴曛怕他吃坏肚子，便让怡婷把那缸酱菜扔了，可怡婷好像还怄着气。
萧庚辰狐疑地看她们打哑谜，却也不做声。从带着东西启程，到回到武鸣王府，萧庚辰一直都是这样不说话，彷佛一夜就变成了哑巴。陆晴曛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懒得询问，回了澄园就看着怡婷把东西安置好，还特意把长大的白鹅放出来，让苗仟和杨可追着满园地跑。
直到武鸣王下朝回来，进门没过多久，萧弘济就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去请人。
新来的护院都是孟青安排的人手，对消息的捕捉很是敏感，察觉有异就出去探查了，等他探查回来却是回禀说萧弘济请了好些个御医回来。
这会儿陆晴曛坐不住了，穿上斗篷就往萧庚辰的院子去，不过奇怪的是，一路上竟也没人拦着她，就连过垂花门的时候，她还没开口让人通报，拿着门锁的人就直接打开了大门。
等她来到萧庚辰的院子，正看到松风被罚跪，正房里的人进进出出，见到她时也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然后又转身去忙了。她走到松风旁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世子妃。”松风有些哽咽，顿了顿才道，“爷在书房里等着王爷回府，可王爷一进书房就看到爷晕倒在地……”
一血？不算吧……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