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添喜

孟府门前依旧聚集了不少人，百姓自然是不肯错过粥场的布施，得到消息就往文远巷赶。晋王和宁王的车马被堵在巷口好一会儿，费了不少功夫在能在门前下马。

孟青得了消息就赶过来，远远见两位皇子就抱拳行礼道：“见过晋王、宁王。贵客驾临，顿使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孟老弟见外，听闻你今日开府，我们兄弟二人特来为你添些人气，好不让你别只身来了京都，感到孤立无援。”晋王凭着日前两人的交集，说起话来倒不觉得生分，旁人看了还以为两人是旧交呢！

宁王也算得上真诚，直言道：“本王早就听闻过你在汇丰楼的神武，适才又听皇兄提起你在演武场的事迹，因而也顾不上唐突，跟着皇兄就过来了，还望孟公子不要怪罪。”

“岂敢岂敢，有两位亲王前来祝贺，实乃孟某之幸。只不过……”孟青故作为难道，“只不过在下初来乍到，也没想着会有人来添喜，只是备了点薄酒，寒酸得实在不好意思来款待二位贵客。”

晋宁摆摆手道：“孟老弟说的哪里话，既是客人，哪有嫌弃主人招待的道理。”

“是在下多虑了，那么两位里面请。”说着，孟青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人往院子深处请。

酒席是设在偏殿，晋王率先进门，他先是一愣，而后才回过头来和宁王对视一眼，调笑道：“原来世子妃也在啊。”

陆晴曛端坐在屋内，就像是待在自家中一般愉悦，正低着头有条不紊地泡茶。见人进来，也不起身行礼，手中的水壶不断将热水倾注在杯中，茶叶也在水柱带起的漩涡中逐渐舒展开叶芽。她轻笑道：“这府宅是经我的手交给的孟公子，如日他开府，我理应前来道声喜。”

孟青是跟在宁王身后进的偏殿，忙道：“陆小姐于我有恩，是我的贵人，我初到京都，开府之日也只给她下了请帖，好在陆小姐仁义，肯来为我添些人气。”

陆晴曛慢慢将杯盖放好，慢慢推向晋王和宁王，抬头笑道：“男女同席是不合规矩，只可惜孟公子孤身一人进京，家中也没个女眷，不如我先告退？”

晋王和宁王是外人，也没有一到人家宅院就赶走宴请客人的道理。宁王见她起身，忙挽留道：“世子妃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担忧触怒武鸣王，既然世子妃是孟公子所请，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孟青知道宁王这话的意思，仍装愣道：“此话怎讲？”

晋王干笑了两声，才开口道：“孟老弟有所不知，在这京都生存的门道多着呢，日后我再慢慢同你细说。”

“那都别站着说话了，先坐先坐，”四人落座后，孟青又吩咐道，“阮北，传菜吧。”

陆晴曛示意怡婷将刚泡好的两杯热茶奉给两位皇子，又朝秋霜道：“再去拿两套茶具来。”刚刚若是直接泡四杯茶，会显得刻意，只泡好两杯更能讽刺晋王宁王前来的动机不纯。

她也不客气，见人都沉默不语便打算戳破窗户纸道：“我知道晋王的意思，他是在说孟公子若是同我走得过近，会引火上身，武鸣王自然不会容许有损王府脸面的人进到军队，那么你日后的仕途可就毁了。”

孟青佯装不懂，顺着她的话道：“我参加武举可不是为了报效武鸣王府，若他日我高中，定是竭心尽力效忠朝廷。”说着，他还郑重其事地朝皇宫的方向抱拳，“况且我一进京都就得罪了那位世子爷，要是被武鸣王针对，那是命该如此，大不了我离京就是，天下之大，总能容得下我。”

陆晴曛一唱一和道：“也是，再难还能难过我陆家吗？”

宁王见席间氛围古怪，便道：“不提这些也罢，今日孟公子乔迁之喜，应把盏言欢才对。”

“宁王殿下说的是，阮北！”孟青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过犹不及，自然没必要再唱戏，忙叫阮北进来问传菜的事。

可阮北应声进来，却是递上一册礼单道：“公子，武鸣王命人前来送贺礼，这是礼单，还望公子示下。”

孟青面上并无波澜，心中却大吃一斤，接过礼单扫视起来，里面多是家具和习武用具，算不上多名贵，却胜在周到。

“看来孟公子声名在外，日后应是前程似锦呢。”陆晴曛冷不防地一句，倒是提醒他应该把礼单收下。若他执意偏向一方，倒显得刻意，反正殿试在即，两边模糊地讨好才是上策。

孟青合上礼单，吩咐道：“你替我谢过武鸣王的好意，就说我改日有机会，定当面致谢。”

陆晴曛又开始挑拣起带过来的茶叶，等秋霜拿着茶杯进来，她便安安静静泡茶，不再参合他们的谈话。重新泡好两杯新茶，她慢慢将茶推到孟青的面前，这才审视起宁王。

从他进门起，宁王的目光就总是不经意落到自己身上，陆晴曛当然察觉得到，就算她没察觉，身后的秋霜不断用脚小心踢着她的凳子，也在提醒她留意。可当她打量起宁王时，他又收敛了，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阮北领着人进来布膳，先前孟青还说这个酒筵寒酸，可菜肴尽数摆上桌，就连晋王和宁王都不禁怀疑起孟青的家底。就连金殿玉菜在这桌上也只能作配菜，更别说在冬天竟然还能见到青瓜了，连佛跳墙在稀贵面前都得让位。

孟青只觉得是好戏才刚刚开场，洋洋得意道：“晋王殿下，宁王殿下莫怪，孟某不知二位驾临，只是简单地备了这桌宴席，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好在我另外备有二十种美酒，量虽不多，图个风雅而已，还望两位殿下赏脸。”

宁王突然抬头对上陆晴曛的目光，浅浅笑道：“想不到世子妃竟是爱酒之人，若我们不来，你是打算同孟公子独酌这些美酒吗？”

陆晴曛丝毫不让，紧紧盯着对方道：“哪里哪里，孟公子盛情难却罢了，我也好同他说说京都现状，不至于他应约去了东宫只能手足无措不是？”

新旧交替，却又不是新旧交替，不过是台前的人去了幕后，幕后的人站在台前，不变的只是可怜的陆晴曛，只能在夹缝中搅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