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婚事

哪怕是骑着绛风，一想到前面是嘈杂的婚宴，陆晴曛就没了打马的兴致，就这般慢悠悠地同齐子安在街上游走。

不过好在齐子安还算听陆晴曛的话，半道上就让那些凶神恶煞的护院回府了，要不然这些人跟着他们身后，到不像是去祝贺的，而像是去算账的。等他们到了宸王府，因为男宾是从正门入，由宸王迎接，而女宾则是从后院入，由侧王妃迎接，所以齐子安知会陆晴曛等行礼过后，两人在花园相见。

他并没有说李意安要他寸步不离的事，但陆晴曛却瞧出了端倪，心中连道这人今日反常，饶是洞若观火的陆晴曛，也想不到这些反常都是因为羞怯怯地李意安竟会同齐子安多言。

宸王侧妃林氏本是正妃，因为也吉公主要嫁入宸王府的缘故，自请为妾，由宸王妃变成了林夫人。可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依旧雍容华贵，言笑晏晏地接待宾客。陆晴曛与她并无交集，只当她这性子是从国公府与世无争的氛围里养出来的，同林氏见礼后，就带着怡婷和秋霜避开人群往花园等人去了。

今日宸王府宾客众多，她们好不容易才在假山上找到一个无人来往的凉亭。

秋霜不断打量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宾客，突然道：“齐子安身上的药味真浓，虽然衣袍把伤口都遮住了，但我没近他身，都能稳到这刺鼻的味道。”

“照理说，有意安在，齐公子应当早就恢复了啊。”怡婷知道陆晴曛怕冷，如今在冷风里吹着，便把备好的斗篷披到她身上。

陆晴曛熟练地在怡婷转过来为她系好斗篷前，就自己绑好了斗篷，但也疑惑道：“意安应该也不会借机留在齐府，她应该更想回药堂才对。”

“小姐，你快过来看！”瞧见有趣的东西，秋霜转头就把齐子安的事抛到脑后了。

在她眼里，陆晴曛的事最大，然后才是无念山庄的差事，其余的便只分为有趣的事和无关紧要的事，显然齐子安受伤因为陆晴曛的缘故勉强被她记住了，却也只能排在有趣的事之后。

陆晴曛对她咋咋唬唬的性格也见怪不怪了，但眼下无聊，竟也凑了上去，等瞧清坐在水边的人，她便狐疑道：“傅灵宜？”

“她身边的丫头好像都换掉了。”怡婷倒是没关注傅灵宜正拿着树叶写字，写完便丢在水里，让墨化开融入水中。

陆晴曛闲时就喜欢把玩沈知清为她求来的手持，她不断转动着手持，望着傅灵宜手腕上那串佛珠，想起在开元寺她同自己说的话，便问道：“现在她还是被傅修齐软禁着？”

去北地之前，她曾嘱咐京中的人注意傅家的举动，也知道傅灵宜是被傅修齐软禁在开元寺，哪怕被接回府过年，也还是不肯放她自由。曾经那个在京都大小宴会上活跃夺目的才女，不过几月，就被逼成这般幽怨的模样，这定是因为她没有让步，坚持着她在开元寺的想法，才落到这步田地。

怡婷点点头，不解道：“傅灵宜好像并不同意嫁给宁王。”

“她嫁给宁王是必然的。傅修齐是宁王的老师，就连傅远明也公开追随宁王，傅家早就和宁王府绑在一起了，她就算不想嫁也是一时的。”陆晴曛说着不免对她产生些许同情，但转瞬即逝，“宁王殿下的本事大着呢，他有的是办法让傅灵宜心甘情愿嫁与她，不然傅灵宜也不会出现在宸王府了。”

秋霜半知半解道：“小姐是说，傅家有意带着傅灵宜过来，为的就是给宁王制造机会？”

“傅灵宜母亲极其溺爱她，怎么舍得逼迫她出嫁？想必是那位首辅大人的主意吧。”陆晴曛在凉亭边坐下，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孽缘对傅灵宜来说是否过于残酷，可她完全没有立场去提醒傅灵宜，就算说了，傅灵宜会相信吗？

怡婷收了心思，找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就是秋霜兴致极高，她既不明白傅灵宜为什么要写字在叶子上，再扔到水里化开，也不愿错过陆晴曛说的好戏。对她来说，她不明白陆晴曛和怡婷告诉她的手段，可若是有人作戏，她还是很乐意当听曲一般围观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果然就看到宁王缓步走近傅灵宜，并让下人都退下。

“傅小姐这是红叶寄相思？可这墨迹都化开了，傅小姐的心思也便消散了，如何能传出去呢？”

傅灵宜并没有抬头看向来人，依旧低头书写着自己的心思，没好气道：“若是我的心思就此消散了，不就正顺了宁王殿下的意？”

“傅小姐这是在责怪我？”宁王夺过傅灵宜手中写好的叶子，温声念道，“秋去何所归，春来复相见。”念完，他还若有所悟地笑了一声。

傅灵宜知道他这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不是殿下想的那样，我只是感慨这半年的变化而已。”并不是指傅灵宜上一次见到萧庚辰是在秋日，等到春日就能再见到他的意思，这半句话，傅灵宜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是在家中见过数次宁王，可她从来都没把目光和注意力停留在这人身上片刻，两人之间有的只是疏离和礼节，所以这样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

“就算是我理解的那样又如何？”宁王没有揪着她的话不放，也没有质疑她的解释，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傅灵宜疑惑地抬头看着眼前这气宇轩昂的王爷，喃喃重复道：“是那样又如何？我们的婚事不是定下了？”

“你既然知道这婚事已经定下不容改变，便知这不是你我情愿不情愿的问题。生在这样的世家中，我们能选择的远比寻常人要多，也远比他们要少。”宁王负手而立，望着波澜不惊的池塘，“既然如此，你心里藏着谁，装着谁，便没必要再剥夺了，只需要记得，他们能做主的，只是你的婚事而已。”

哇，宁王撩妹的手段真高！顺着傅灵宜，还是他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