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擂鼓
国婚大典，礼节与程序极其繁琐，从早晨告祭太庙开始，到完成最后一项仪典仪式，便已至宵禁，也是喜宴开席，饮酒庆欢的时候。
晋王豪饮，拎着酒坛子就走到齐子安的身边，将酒坛子递到他面前，晋王笑道：“子安，来陪我饮酒。”
“这不是为难我吗？”齐子安原本看着宸王府大门，见晋王劝酒 ，便转身回席，借势将那酒坛子推开，反而是拿起自己的酒盏，轻轻和酒坛子碰了一下道，“这才是我的酒量。”
小酒盏轻碰大酒坛，只是闷声轻响。这画面逗乐在旁的其他人，却让晋王感慨道：“是啊，依礼制，应当禁沉湎，小杯浅酌才应得宜。”
席间他人起哄道：“晋王这是找不到人一同豪饮呢！”
齐子安借机试探道：“孟青今日怎么没来？若是他来，恐怕殿下你都要道一句不胜酒力。”
“是啊，今日孟举人怎么没来？”
晋王长这么大，皇子间虽然兄友弟恭，可终究是做不到寻常百姓家兄弟之前得亲昵。和世家子弟来往这么多，也就孟青这么一个算得上他真正臭味相投的。
原本昭帝让他去接近孟青，他还不情愿，觉得不过是乡野匹夫，可后来他想要掏心掏肺想交时，又被昭帝训斥，还命他远离孟青，省得又被套话还不自知。
想到这里，晋王更是郁闷，与席间的欢快氛围截然相反，打开酒坛的封口，就猛灌半坛。
“孟举人前来恭贺宸王、宸王妃大婚之喜，赠礼若干～”
王府门前有专门的唱礼的礼官，原本其他参加喜宴的就默认孟青会来，只是齐子安听到这个名字后，心若擂鼓，面上还要装打趣晋王道：“说酒友，酒友就到。殿下今夜可要同孟公子一较高下？”
说完，他也不管晋王脸上满是吃惊，转身就快步下台阶，朝着孟青道：“孟公子今日来得好晚啊，竟连宸王殿下的国婚大典都没来见证。”
孟青恭恭敬敬朝他行礼道：“孟某无官无职，自知身份低微，不好出现在大典上，所以只好等大典结束才过来祝贺宸王新喜。”
齐子安作势靠近他，要拉着他同席，在凑近他身旁时，小声问道：“晴曛呢？”
“况且若是来早了，也只有跟着磕头行礼的份。”孟青的话越说越小，旁人听起来还当他这是在遮掩自己故意逃避繁琐大典，到最后他才以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不太好。”
齐子安倏地抬起头，瞪大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孟青见他失态，反过来拉着他往晋王的方向去，干笑道：“虽没有请柬，好在我能仗着这张脸皮来讨杯喜酒喝。”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呢？晋王殿下。”孟青夺过晋王手中的酒坛，笑中带刀道，“难不成今夜还有比宸王府更热闹的地方？”
齐子安这才回过神来，为他打掩护道：“许是孟公子初到京都，写请帖的人竟把你给落下了。如今孟公子既来添喜，那这喜酒可要逃不掉的。”
“好。”说完，孟青便把坛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就像是要浇灭心中的怒火一般。
晋王见孟青豪迈，又没有父皇所说他今夜动手闹事的嫌疑，于是心中的不悦早就消散，又拿来两坛酒，将一坛抵在他胸口道：“不醉不归！”
孟青低头看着酒坛，近乎是咬着牙关道：“不醉不休……”
“孟公子这莫不是怕了！”
“晋王殿下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见旁人打趣孟青，齐子安知道他这是担心陆晴曛的缘故，便道：“来来来，不醉不归！”
他拿起自己的小酒盏就去同孟青碰杯，又是引得席间一顿哄笑。
孟青也稍稍回神，一把掀开酒封便豪饮起来。
轰隆——
孟青望着桌上酒盏中荡起的涟漪，又是猛灌大半坛。
轰隆隆——
比刚刚的声音更加刺耳，就连震感也远比先前齐放火树银花要强，引得酒杯中的涟漪也荡得加快了消散的速度。
“怎么还有礼花？但半天也不见火树银花啊。”
“莫不是都成了哑炮？”
席间哄笑一堂，孟青将手中的空坛重重砸在地上，喝道：“拿酒来！”
他笑不出来，他能做的不过是多灌上几坛，想看看醉酒解千愁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也想知道，现在除了喝酒让自己镇静，到底还能再做些什么。
晋王只当他这些动作是不同于京都的死板教化，是游走四方的不拘一格，便大笑道：“愣着干嘛！赶紧去把宸王的酒库搬来，我要同孟老弟一醉方休！”
孟青哼笑一声，看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有了醉意，还是对晋王的话不屑一顾。
轰隆——
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可空中仍不见火光。直到十五声结束，人们只听到惊蛰般炸响春雷般的轰鸣声，并没有见到一丝火光。
不知详情的，只当这是今日国婚大典上的意外，而知道其中缘由的，每每响起一声，心头也就紧上一分。
孟青还能兜住，在酒桌上仍能左右逢源，可秋霜和怡婷却在武鸣王府大门前哭着朝集结的人，催促道：“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然也有人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心生不安。
比如还在勤政殿看折子的昭帝，在听到第二声后就命李岩进来，质问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李岩参跪在勤政殿内，如实道：“启禀皇上，是城外传来的轰鸣声，京都无虞。我已派人前去探查，还请皇上稍安。”
昭帝摆摆手，让人退下了，心中则是默默数着炸响的次数。
等到京都恢复夜间该有的喧闹，李岩才又在勤政殿求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皇上，是爆破的声音。据探查消息的回复，武鸣王府已经集结精兵，连夜开城门奔赴事发地，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藏在黄袍下的双手突然攥紧，昭帝仍不动声色道：“你下去吧。”见李岩关门离开，他才又道，“凌征，既然是城外的事，便由你去打探清楚。”
一道黑影从梁下跃下，参跪在正中央道：“凌征遵命！王爷那边，属下可要去回禀一声？”
“理应如此。”昭帝颓然地靠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道，“不过，在早朝上朕才知晓发生什么事情，这样的事，有一次就够了。”
欲知详情如何，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