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孟殊
武举春闱，在贡院笔试三天，分别考核策试、四书、武经，章程同文举的春闱一样。
但后面的七天武试，却是在皇家演武场进行。武举人出贡院后，只得在家中休息一天，便要住进演武场后院。武试程序上分弓马初试与抽签对试，全由武鸣军精锐考核，列出武榜后，再与笔试成绩结合，裁定出今年殿试的名单。
萧庚辰并不参与笔试的监考，却要全权负责武试部分，自然看得到孟青在场上的勇武。春闱将要过去，陆晴曛也能下床走动了，只不过澄园住着左医圣和秋鸿，她依旧借住在萧庚辰的寝殿中。
眉月斜挂，萧庚辰踩着宵禁前回到自己的院子。在推开书房大门后，他余光瞥见廊下的一抹白色，顿时就凝住脚步。
“怡婷没守着你？”他缓步走近，看见靠坐在栏杆上的陆晴曛，衣袍垂落而下反着月光，淡淡酒香飘散在空中，他不由得就皱起眉头，“大病未愈，饮酒伤身，夜风致寒。”
陆晴曛靠着柱子，带有与生俱来的矜贵，哪怕坐姿不算端正，仍看得出是精心教养出来的勋贵子弟。她抬头望着眉月，嘴角敛了平日里的浅笑：“我打发她回澄园休息了，现在也用不着她们守着。”
见她又举起抱在怀中的酒壶，萧庚辰想也没想，就夺了去，重复道：“饮酒伤身。”
“酒温热过，酒气才会散开，但实际上这酒不烈，少饮一些，无碍。”
萧庚辰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里面基本还是满的，他转而问道：“你哪弄来的？”
“我让院里的丫鬟为你暖身准备的。”说着，陆晴曛回头一笑，“果然，她们很听话。”
萧庚辰一噎，无奈笑道：“我让她们听你差遣，为的可不是这种事。”
“明日春闱该结束了？”陆晴曛才不管原因是什么，话头一转就道，“等你忙完春闱，是时候带我去送送司绝门首领了。”
“孟青组试又遇到汇丰楼找茬的那几人。”萧庚辰见她提起春闱，便坐到栏杆上，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说起，“明日他对上乔宜，算得上龙虎之争。”
本来听到他提起孟青，陆晴曛有些发笑，但后面那句话便让她困惑不已：“乔宜是王府的人？”
萧庚辰微微摇头：“背景同孟青一样，查不出古怪，却处处是古怪。”他偏头对上陆晴曛的目光，“你只问乔宜，难道孟青是你们那边的人？”
陆晴曛丝毫没有被捉到错处的愕然，拢着身上的披风淡然道：“我同孟青算得上深交，对他的事自然清楚，不用多问。”
萧庚辰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起身道：“夜已深，早点回去休息。”
他没有再管陆晴曛的事，拿着酒壶就往书房去。陆晴曛望着他的背影，无辜地耸耸肩，转头又盯着空中的眉月沉思。
翌日，能进演武场的权贵早早就到场等候，都期待着孟青的比试，就连皇子也无人缺席。全场瞩目，战鼓雷响，孟青与乔宜站在场中央相互见礼。
高手过招，谁先出手，谁便容易暴露自己的劣势。
乔宜手拿长剑，同孟青保持距离游走着，见他两手空空，还身着广袖，自己像是被看扁一般，他不悦质问道：“你的鸣鸾呢？莫不是过于自负，竟觉得赤手空拳便能胜过我？”
孟青哼笑一声并不回答，虽然站在原地，但一直调整朝向让乔宜处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中。
“听闻前些日子你很是得意？”乔宜抬手起势，笑得娟狂，“那是因为你没遇上祖宗我！”
身随剑出，在刺向孟青时，剑身贴着孟青的手散出星星花火。不知什么时候，他手中竟反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反挑，乔宜挽剑花护身后退，可他还没有站定，右手腕就被孟青左手钳住，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孟青便近他身侧，正用匕首往他腕脉处划拉。
铛啷——
若是划伤经脉，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便相当于废了一只手，所以乔宜当然选择丢弃长剑，护住自己的经脉。等他拉开距离，才意识到孟青的恐怖，质问道：“武试点到为止！你竟出手如此狠辣！就不怕违规而取消春闱成绩？！”
“如今是你刺手空拳了。”孟青笑得猖狂，邪魅而阴狠，完全没有往日的潇洒文雅，他并不理会对手的质问，“今日我若废了你，要怪就怪你不该提及祖宗！”
匕首在他手上打旋，孟青的身影都还没看清，更别说看清他手中的匕首是哪个朝向了。呼吸间，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握在他左手，锋芒消失，匕首已刺进乔宜右腹。
孟青贴在乔宜耳边，冷声道：“刚入京时，我就说过，我的祖宗只有一人。敢在我面前自称祖宗的，可有做好同阎王交代的准备？”
台下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只要不瞎，就能知道孟青今日是多么愤怒。围观的人看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再同情组试时被孟青打残在汇丰楼结仇的几位了。
他们都不知道孟青暴走的缘由，只有当事人知晓来龙去脉。若要追问起，那时他尚未改名，还被人唤做孟殊……
“陆晴曛，你耍赖！诶呀！”孟殊捂着被孟维敲红的位置，气鼓鼓地瞪着自己的爷爷。
孟维一点也不心疼，反而严肃道：“叫姑姑！不准无礼。”
“凭什么！明明我比她还要早出生半个时辰！”
“是哦，你俩竟是同一天出生，还都是黄昏时分。”季梅见惯孟殊被庄主教训，了然地点头反问道，“那又怎么样？小姐的辈分就是比你大啊。”
“爷爷偏心！”刚刚被敲打的地方已经鼓起一个肿包，显然孟维出手时是用了内力的。孟殊愤愤喊道：“明明我才是嫡亲的！”
陆晴曛站在一旁，有些后悔刚刚在下棋时默许孟维暗示了一把。虽然不配合孟维，她也不会输，但是她不忍心忽视孟维的示好，便顺着这个叔父来。
可她也没料到孟殊会被教训，便犯难道：“那我弥补你好了，你想要什么？”
“我要改名！改姓！”
孟维难得被他气笑：“你这臭小子，是想改祖宗不成？！”
“你想改成什么？”陆晴曛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一脸写着只要孟殊说出来，她就能帮着办成。
“陆晴水！”孟殊叉腰得意道，“这样我就与是你同辈，你得喊我哥哥了！”
淮安回忆倒计时，我个人还挺喜欢这种交替叙述的，不知道你们看着会觉得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