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抽丝

冤家路窄，当真不是想夺就能夺掉的。

陆晴曛本就对傅家不满，对傅灵宜也是一言难尽，如今看她的反应，便知道这人是又陷进去了。也怪自己倒霉，第一次到宁王府搅局，就能碰上傅灵宜这个麻烦。

于是，她抬头望了望匾额上宁王府三个鎏金大字，才转头对上傅灵宜的目光道：“那么傅小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宁王重伤，我代表傅家前来看望，有什么不妥之处？”傅灵宜就像是护食的猫崽子，明明没有什么威慑力，还强撑着质问道，“倒是你，宁王与你并无交情，又是怎么进入宁王书房的？”

在过去，傅灵宜近乎痴恋萧庚辰，还想过自请为妾抬进武鸣王府，父兄反对，折腾一番好不容易放下，甚至还和陆晴曛在开元寺推心置腹。可偏偏现在她好不容易接受宁王要成为自己夫婿的事实，又看到陆晴曛出现，也难怪她会对陆晴曛态度不好。

陆晴曛只觉得无奈，但她又不能据实以告，便随口答道：“怎么没有交情？宁王曾在国子监听我父亲授课，算是我同窗，我前来看望又有何不妥？”

这种争风吃醋的事，陆晴曛向来看不上，但撞到她面前，她也不介意直戳傅灵宜的心窝子。

于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怡婷手中的长盒，哼笑道：“至于这个，你还是去问宁王殿下吧。”

据陆晴曛的观察，这幅画轴定是在宁王书房中最显眼的地方，至少不是随意丢弃一隅的东西。上面空空如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陆江梧有意为之，但宁王定是花了不少时间研究，现在研究不出名堂，干脆就丢还给陆家。

这些落到傅灵宜眼里，自然就变成了陆晴曛与宁王关系不一般，所以才得出陆晴曛进过宁王书房的结论。而陆晴曛要她去问宁王，她八成是得不到真实的回答。

可惜傅灵宜既没有过人的智慧，又不是足够愚蠢，她能看出宁王是在敷衍她，却参不透她是僭越。以她的性格，最终只能作茧自缚，而宁王自然与她也离心，再加上之前宁王与傅远明有嫌隙，就算傅修齐是铁鹰卫培养出来用来力保宁王登基的，因为这些傅家也不会好过。

当然，这些傅灵宜是想不透的，陆晴曛也不会同她解释，说完就带着人打马离开。

“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姐，学着武夫纵马，当真是嫁鸡随鸡！”

“闭嘴！你当这是府里？”傅灵宜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分得清什么话该在什么场合说，显然人来人往的宁王府大门口就不合适，哪怕赞同贴身丫鬟的话，也还是喝止了。

绛风跑得飞快，陆晴曛当然听不到这些议论，但她听到了也不会在乎。若是最后这点任性都不能坚持，她困在京都又何以为继？

等在孟府门前下马，马缰还未递出就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通不通报都不影响三人直接进府，反正这边的人都认得她们。

孟青本就在前院处理事务，听到通报过来也是片刻的事。

陆晴曛还没走到花厅，就看到他迎面走来，便道：“今日到书房去说。”

“出事了？”

“事情恐怕远比我们想的要严重。”陆晴曛与孟青并肩而行，回头道，“你们两个……”

就连秋霜都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的事非同小可，以后都不能跟着听了，因为陆晴曛会提前把她和怡婷摘出去。所以没等陆晴曛交代完，秋霜便不满地打算道：“知道，我们两个在外面候着。”

陆晴曛轻轻嗯了一声，加快步伐往书房的方向去。书房是陆之林的书房，里面的陈设没有变动，只是多了不少孟青的东西，他住进孟府以后，把定坤阁的东西全都挪到这儿来了。

在进门前，陆晴曛接过怡婷手中的长盒道：“我刚从宁王府来。”

“你去哪里做什么？”孟青关上房门，直接坐到下首的位置。虽然他嚷嚷着当上陆晴曛兄长，多年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但要是在碰上陆晴曛拼命，那还是能拦住她的。

“去训教司审讯的细节我没有同你细说，原本我也不在意的。”陆晴曛坐到陆之林一贯坐着的位置，动作难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能娓娓道来，“那时我诈他们说宁王会成为新太子，他们像是早就知道，我就以为铁鹰卫是握在宁王手上，所以自然会保着他。”

“可今日我无意提起那晚没把他交给主司，他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孟青立刻就明白过来，不解道：“宁王先前也没见过主司？”

“不仅没见过，主司应该早就收到线报，可他没有事前阻止，非要等太子动手。既要保宁王，又舍得拿宁王当诱饵，如此不就矛盾了？”陆晴曛微微蹙眉，分析道，“若我没猜错，宁王与主司不睦，却不得不绑在一起。”

说着，她提笔写下周、陈两字递给孟青道：“找人查查现在贴身照料宁王的两位太医，看看他们有没有为我兄长医治过。”

孟青看了一眼道：“这两人是鸠羽门的人？”

“八九不离十。”陆晴曛往椅子后一靠，回忆道，“若真是他们害我兄长，也别留了，反正活到这个岁数也够本了。”

孟青将纸条收好，接着说起铁鹰卫主司的事：“那位主司不简单，怕是要保荣王。”

“凭他也保得住？”陆晴曛都被气笑了，“他以为推波助澜，就能让人忽略荣王的事？”

她倏地坐起身，盈盈一笑道：“我们也学着他，但别学他散播谣言，我们可不同他比坏。”

“你的意思是？”

陆晴曛笑得越深道：“当然是好好宣传一下主司大人的丰功伟绩，堂堂东宫太子，被主司大人一夜查实，隔天处死。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孟青跟着笑起来道：“也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东宫太子都认罪伏法，昭帝再怎么倾尽全力去保荣王，哪里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