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避嫌

陆晴山之死是在铁鹰卫初现端倪时才觉察出不对劲的，可冷慕斯从头到尾都对此冷眼旁观。

若深究起来，她可是连陆晴山是死于毒杀都知晓的人，如果她没有和铁鹰卫牵扯上关系，又怎么会接触到这样机密的事呢？

陆晴曛突然自嘲地干笑一声，说道：“我当初竟然信了冷慕斯的鬼话。”

“看来我有必要找出宁王好好问问了。”秋鸿端起茶杯品茶，光闻茶香就知道是他最爱的黄山毛峰茶，入喉后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起来，平日里的高冷孤傲早就不知所踪。

“此事不急，我怀疑冷慕斯吐露的秘密与主司甘愿臣服有关。”

昭帝能突然扭转与主司的对垒关系，绝不会是浩海达入京都吃了哑巴亏败归的缘故，陆晴曛更愿意相信是冷慕斯与宁王的作用。

想到这里，她眉间稍展笑道：“我想去会会老熟人，看看能问出什么话来。”

“不妥。”秋鸿放下茶盏，俨然变回那个凉薄冷艳的贵公子，“若能轻易混进去，你的人早就发现了此事，何必等我去探寻？”

他顿了顿，似乎在心中做出妥协，微微叹气道：“你想问什么，我已知晓。今夜我会再去一趟，只不过……”

他骨节分明的指节在茶盏旁扣响，浅笑道：“你可要烹好热茶等我。”

话落，他也不等陆晴曛开口，转身出了房间就是纵身一跃，像阵清风吹拂而过，只有感受过这阵清风的人知道他来过，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清风刮过的痕迹。

陆晴曛双眸微垂陷入沉思，她盯着那茶盏出神良久，直到听到院子中丫鬟忙碌的脚步才起身。

她用手轻轻推了推秋霜，唤道：“秋霜，醒醒，回房睡吧。”

秋霜疲惫地撑开眼皮，看到是陆晴曛站在面前，她直接就蹭到陆晴曛怀中，撒娇道：“怡婷整夜都没回来？”

陆晴曛抬手摸了摸怀中猫儿般乱蹭的脑袋，轻轻嗯了一声。她倒不会担心怡婷未归不和规矩，只是如果不是孟青遇到麻烦，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秋霜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说道：“昨夜睡得不香，我先去补个觉，小姐还有吩咐就直接叫我。”

“天上劈个旱雷都吵不醒你，还说睡得不香？”陆晴曛有些发笑地揶揄道，还不忘用手捏了捏她日渐圆润的腮帮子。

秋霜朝她吐了吐舌头，麻溜地跑回自己的耳房了。

屋顶上静坐着的秋鸿衣袂飘飞，将秋霜跑出正屋却忘记掩上房门都看在眼里，直到看到陆晴曛抱着披风走过来将房门关好，秋鸿才长叹一口气，起身真正离开澄园。

那披风定是秋霜在跑开时，不小心带落在地的，秋霜性子本就毛躁，绝不是会照顾好人的主，反而总需要陆晴曛把她当个小孩般去照顾。

可这些都不是秋鸿叹气的原因，让他感到无奈的，是秋霜昨夜会在房中。

陆晴曛要与他们议事，总会提前支开怡婷和秋霜，尽量保全她们不被牵扯进来。可陆晴曛能坦然地与孟青单独在书房中议事，却不会同秋鸿单独处在房间中，就算独处也必是在其他人能看到的公共场合，所以昨夜她会特意叫来秋霜，让她守在房间内。

从一开始，陆晴曛就会对秋鸿避嫌，秋鸿早就知道这些，却甘心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至始至终都在认真地扮演她师兄的角色。

秋鸿离开后，澄园彻底地静了下来，就连做洒扫的丫鬟在见到陆晴曛关门后，也识趣地回厢房备膳，因为怡婷早就教导过，这种时候就要保障自家小姐休息，绝不能打扰。

时间在这沉静中像是停滞一般，澄园中只有光影在随着太阳不断变化。

直到日暮，白鹅的扑腾声响起，陆晴曛才睁开眼睛，只不过透着轩窗，对她来说已是晨昏难辨。

“你家小姐呢？”萧庚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回世子爷，小姐今日疲惫，已经歇下了。”

“歇下了？”萧庚辰不可置信地重复一句，又道，“知道了，等你家小姐得空，让她到父王书房来议事。”

这个时间点歇下听着像个托词，他也不揭穿，留下口信后离开了。

等白鹅从狂躁中平静下来，秋霜便蹑手蹑脚地溜进陆晴曛的房间，等到床边就看到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一直盯着自己，秋霜不由得笑道：“小姐原来已经醒啦。”

“怡婷还没回来？”

“没有。”秋霜直接坐在床沿，抱臂道，“要我去寻她吗？”

“刚刚松风也来了吧？”陆晴曛坐起身，正好与秋霜平视，“你躲着他？”

秋霜心虚地摸摸鼻子道：“小姐不喜欢那个木头，我也不想搭理他。”

“傻瓜。”陆晴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重要的是你怎么看，这件事上你不需要顾及我。”

“我上次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怕你被蒙骗了。”她想把情爱这个世纪难题能掰开来，揉碎了说给秋霜听，便着意措辞道，“松风跟着萧庚辰长大，如今看着沉稳干练，实则心机深沉，这才能在皇宫与武鸣王府中护着他的主子长大。若他有意负你，你又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怎么看得穿他的手腕？那你今后自然是折在他手里，是会吃亏的。”

“可若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男女情爱，你信得过他的真心，倾心于他。”她顿了顿，颇有嫁女儿的不舍道，“那你大胆同他试试，剩下的就由我为你兜底。哪怕你已经嫁给他，只要你说一句不愿意，我也是能立刻接你回来的。”

她拉着秋霜的双手，确认道：“我说清楚了吗？婚嫁之事，重要的是你的感受和看法，你前半生受制于人，活得犹如牵丝木偶，后半生就随心所欲地活吧。”

秋霜的脑袋因为中毒太深，获救后不能恢复如常人，现在对这些话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她知道陆晴曛是为她好，便嗔怪地钻到陆晴曛怀里，撒娇道：“小姐，我就愿跟着你。”

“怡婷要出嫁了，小姐身边就只剩我了，我才不走。”秋霜将头埋得低低的，谁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她并非蠢笨，松风被陆晴曛罚过后，她也偷偷去找过松风。只是怡婷与孟青定亲后，她突然就开了窍，开始对松风避之如蛇蝎。

孟青来王府下聘的那天，怡婷羞红了脸，躲耳房中不出门。秋霜则是懵懵懂懂地听王府中的老嬷嬷说起，主子的贴身婢女若是要嫁人，是要销奴籍嫁出去，今后是不能留在府中的。

秋霜不知道自己并非奴籍，但她明白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嫁人是要离开陆晴曛的。她是拼了命才能留下来的，她才不愿因为松风离开！

松风：我太难了！她们主仆怎么这样！

萧庚辰：我太难了！

催芽：咳咳咳，其实还好吧……（陆晴曛之前也会对你避嫌，至少现在她可以和你独处了呀，真是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