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探归

萧庚辰心中的疑问，是得不到陆晴曛正面回答的。

陆晴曛甚至连多余的眼神也不肯给他一个，也不再理会那主仆二人，转身就进了正屋。

自知道瓦剌使者将出使大昭起，陆晴曛就将驻军图悬挂在书房内。排兵列阵非她所长，但她还是知道要从瓦刺到京都，那行人能瞒过定坤阁耳目，可见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

她就这样背靠书案，蹙眉盯着驻军图出神，就连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也不曾察觉。

直到天边微白，她才出声道：“师兄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话落，房门就被轻轻推开，秋鸿则身着夜行衣缓步走进来道：“只留一盏豆灯到天明，莫不是在等我带回来的消息？”

“我猜你出宫后会先来找我，特意为你留的灯，怕你以为我睡了就先回去了。”陆晴曛站着看了一夜的驻军图，现在难免露出疲态。

秋霜在一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身上的披风还是她拿来给陆晴曛御寒的。秋鸿见她睡得正香，顺手就帮她把滑落的披风盖好，轻啧道：“年岁见长，却还是这副不经事的模样。”

“秋霜这样挺好的，不需要为谁改变。”陆晴曛扶着椅子坐下，长舒一口气问道，“趁夜入宫，可有收获？”

“得了你的首肯，宫中有人照应，想没收获都难。”秋鸿将蒙面巾放在桌案上，突然反问道，“你猜我见到了谁？”

陆晴曛了解秋鸿的脾性，知道他不会故弄玄虚，于是沉思片刻，猜测道：“莫非是宁王？”

“宁王生母，曾经宠冠六宫的娉贵妃。”

桌上还是秋霜昨夜送来的茶，早就凉透，陆晴曛见秋鸿给自己倒茶，不由得皱皱眉道：“茶是昨夜的，我让人送热茶进来。”

秋鸿本来已将茶杯斟满，最后还是笑着点头道：“左右宫中的事说来话长，不妨师妹为我烹杯茶？”

陆晴曛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秋鸿也不是第一次喝她亲烹的茶，于是她点头起身，隔着房门吩咐了一声才走回来，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冷慕斯相关的消息在宫中就被封锁了，怎么你还能遇见她？”

“得益于你和孟青的部署，宫中人手能摸查到的地方，我自然没有去探查的必要，他们给留下的记号中，冷慕斯所在的宫殿守卫最为松懈。”秋鸿目光如水，语气却不如往日那般冰冷，“除去被重兵把守的乾清宫，藏于地下的皇家冰窖，以及书册多到翻不完的勤政殿，只有冷慕斯的宫殿有些古怪。”

陆晴曛没有追问哪里古怪，反而是追问道：“你没遇上昭帝与主司谈话？”

“他们似乎没有谈话的必要。”秋鸿本就是只讲重点的习惯，见她追问，便耐心解释道，“进宫之后，我自然是奔着昭帝去的，可在勤政殿内，昭帝一直默不作声地批阅奏折，而铁鹰卫主司只是在门前站岗而已。”

“不对，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辈分上说，主司都不该沦为站岗的才对。”陆晴曛连连摇头，又追问道，“确定他是站站岗，而不是在殿外站着求情？”

秋鸿微挑眉梢道：“确实是在站岗无疑。”

话音才落，他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敲门问道：“小姐，你要的东西备好了。”

“等等。”陆晴曛看了秋鸿一眼，起身开门，亲自接过托盘吩咐道，“下去吧。”

秋鸿是悄悄潜进武鸣王府的，知道他进来的人越少越好，陆晴曛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索性就连下面的人都瞒着。

她端着托盘直接坐在茶桌旁，有条不紊地将茶壶放到刚烧好的小炉上，手中还不忘布着茶叶。因为丫鬟不知道秋鸿在的缘故，所以只备有一套茶具，倒真像是陆晴曛特意为秋鸿烹饿的茶。

秋鸿微微出神，仍不忘细说昨夜的见闻：“主司在昭帝面前已经完全没有傲气的资本了，完完全全是一名臣子，自然没有再谈的必要。”

“主司当初可是能在朝堂上逼迫昭帝亲审亲判前太子的人物，如今……”陆晴曛皱着眉头，不解地摇头，但也不多纠结，问道，“冷慕斯又是怎么回事？”

“听闻当初她因你被贬入冷宫？”

“非我本意，说起来应是帝王心难测的缘故。”

秋鸿起身坐到陆晴曛对面，笑道：“当初那事就透着古怪，如今更是古怪。”

“从褫夺封号贬入冷宫开始，因为冷慕斯是宁王生母，她到底没受过什么苦。”秋鸿说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关于冷慕斯的消息是从她悄悄出冷宫开始断的，“人人都以为她出了冷宫，在那座重兵把守的宫殿中依旧是昭帝宠爱的贵妃娘娘。”

他顿了顿，才道：“我看到的却是被缚在刑架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阶下囚。”

陆晴曛手中配茶的动作一顿，抬头问道：“阶下囚？”

秋鸿点头继续道：“华丽的宫殿俨然已被改造成刑房，门窗均用玄铁钉死，里面的刑具只会比大理寺更多更全，断不会缺少某种审讯的手段。若不是冷慕斯叫嚣着她是贵妃，我根本认不出她。”

“她还说了什么？”

“吵嚷着要见宁王。”秋鸿顿了顿又补充道，“自然在求见昭帝，只是我觉得她求见昭帝可不是为了求情讨饶，更像是要找昭帝对质。”

“对质？”陆晴曛重复着这个词，琢磨道，“你怀疑她手中握着昭帝的筹码？”

“更像是冷慕斯把死守的秘密告知了昭帝，对方却翻脸不认人。”

壶中的水早已被炭火烧开，两人敛眉沉思，这沸水翻滚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一般，沾满整个房间。

陆晴曛微微回神，抬手用绒布把着茶壶将沸水注入茶杯。茶香弥漫，水雾缭绕，空中的水柱却在将注满茶杯前突然往杯外一抖，洒在桌上。

她是不会轻易有这种失误的人，秋鸿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皱眉问道：“怎么了？”

“只是想起一件事。”陆晴曛很快就恢复往常的样子，她从容地将茶壶放回小炉上，又把茶盖放好，将茶盏推到秋鸿面前，才开口道：“冷慕斯知道我兄长离世的蹊跷，而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铁鹰卫部署的。”

你们果然是攒着好几章一起看的，那我以后还是保持多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