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漫步
在铸造兵器方面偷工减料，需要担着被人察觉的风险，所挪用的银两去处也值得深究。
如今大战在即，装配劣质弓箭刀枪上阵的武鸣军，无论他们如何英勇神武都敌不过真刀真枪。陆晴曛再细想浩海达在京期间，和他来往最密切的便是宸王，突然就想通两人为何会夜夜笙歌了。
醉情歌舞是掩饰，避开眼线去检验劣质武器才是真的目的。武鸣军配备这样的武器，怎么不算是千载难逢的出兵机会？
宁王短短几句话，却透露出巨大的消息。叙州要摸查，武器的事也亟待解决，最重要的还是凭空消失的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等陆晴曛缓步走出茶楼，她脑子全是这些事，走起路来都是飘飘然，像是踩在棉花之上。
秋霜从马桩处牵来马匹，递上马缰与马鞭她都没有回神。
“小姐，你怎么了？”
陆晴曛偏头微微一笑，接过马鞭，左脚刚踩上马镫，她突然就收回了脚，只是顺手把马缰也攥在手中。
秋鸿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她犹豫的这个瞬间就已经稳稳地端坐在浅黛背上。他垂眸望着陆晴曛，问道：“怎么了？”
陆晴曛含笑摇头：“麻烦师兄替我去孟府一趟，把宁王的话告知孟青，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秋鸿只是仰头看向茶楼雅间的窗户，并没有作答。
“这儿离王府不远，我想走回去。”陆晴曛拽了拽手中的缰绳，引得绛风连连打响鼻，“就让我安静地喘口气吧。”
“好。”秋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扇窗户上，哪怕掉转马头也不曾回正目光。直到浅黛扬蹄前驱，他才收回目光道：“万事小心。”
陆晴曛含笑点头，望着秋鸿的身影消失在街巷才开始牵着绛风往王府方向走。
茶楼门前发生的一切都没逃过雅间中的监视，宁王透过窗户虚掩的缝隙目送三人先后离开，他面色含霜，与以往判若两人。
“主上，是否需要派人跟着？”黑衣人站在宁王身旁抱剑问道，目光垂视地面，根本不敢看向其他地方。
宁王收回扶着窗户的手，不答反问道：“你有自信能跟上那个叫秋鸿的，而不被他发现？”
黑衣人抱剑而立，不敢回答。
“回府吧，要是再晚会儿，府中的眼线就该察觉了。”宁王拿起桌面上的幕篱戴上，将狠戾的目光遮挡在轻纱之下，像是顷刻就变回百姓口中的谦谦君子，儒雅风流的宁王殿下。
与此同时，陆晴曛牵着绛风深情失落地走在街道上，余光瞥见有人站在前方，下意识就往旁边绕开。可对方却像是要故意逗弄她，也跟着她的动作再次挡在面前。
本以为是遇到纨绔浪/荡子，刚抬头想要怒斥来人，却正好对上那双凌厉霸道的鹰眼。
“喝酒了？”萧庚辰歪头看着被顺了毛刺的刺猬问道，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只跟着陆晴曛的秋霜，又问道，“秋鸿和宁王呢？”
陆晴曛瘦弱娇小，堪堪才到萧庚辰下巴，这样面对面仰视他，她的失落看起来更像是在示弱求助。
她要强地把脸撇向一边，不答反问道：“你们早就发现宁王了？”
“他在这里等了一下午，想不发现都难。”
“那自然也瞒不过昭帝。”陆晴曛轻笑一声，叹道，“真是好计谋啊。”
萧庚辰抱臂笑道：“那可不一定，今日王府周围除了你的人，并没有发现昭帝的爪牙。”
陆晴曛习惯以恶揣测朝中人的话语，总是推测每招后面的路数，便以为宁王今日是打算接着和她交易，悄悄在昭帝面前佐证两派早已达成同盟。
听到萧庚辰这么说，她不由得一愣，哼笑道：“王爷回府了吗？”
“在书房议事。”
身心俱疲的陆晴曛突然就不想去面对萧弘济了，她朝萧庚辰勾勾手指，浅笑道：“这事同世子爷说也是一样的。”
萧庚辰见她情绪转化之快，完全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听话地俯身凑近。两人都没意识到哪怕是在无人的街道上，这动作也还是十分暧昧。
他们做得坦然，却让秋霜和松风飞快地别过头去，又胆战心惊地戒备会不会来人。
陆晴曛没打算瞒着宁王和她交易的事，便低声在萧庚辰耳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热气扑在耳边，在燥热的夏日里让人愈发烦躁不安。可两人此时都没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都被昭帝布下的圈套牵住心神。
萧庚辰听着不由得皱起眉，末了沉声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想要妥善解决，怕是不易。”陆晴曛抬手推了一下萧庚辰，提示他站直，“最重要的是银子究竟去了哪里。”
还有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云袖坊自进京起就一直给铁鹰卫让利，光是利润就不是一笔小数目，昭帝何苦从国库中套银子？
她让云袖坊送银子，一是为了遮掩芷艺与定坤阁的关系，二则是为了让宋子煦通过银子的去处好查出其他城池的铁鹰卫分舵。只可惜对方过于狡猾，如今宋子煦还在紧密追查。
萧庚辰垂眸望着陆晴曛沉思，也不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见他久久还不转身回王府，陆晴曛问道：“此事紧急，你怎么还不走？”
“再急也不是这一会儿能解决的。”萧庚辰转身与她并排站着，“况且现在兵部的杨大人还在书房同父王议事，我何必去打草惊蛇？”
“你怀疑那位杨大人不可信？”陆晴曛狐疑道，步子却先迈了出去。
萧庚辰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说道：“可不可信尚未可知，既然兵部参与到昭帝的计划中，防着总是没错的。”
“王爷……”陆晴曛斟酌着措辞，不确定道，“似乎能取得他信任的人很少。”
萧庚辰脑海中闪过种种回忆，既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朝中能得他重用的大臣有不少，但也仅限于官场利益。”陆晴曛顿了顿，才继续道，“不像你祖父，手中的大将朝臣，都是一手栽培起来的。”
萧庚辰偏头看着陆晴曛的侧颜，坏笑道：“说起来，陆首辅也是祖父栽培起来的，也不见得可信啊。”
收假了，读者反而跑了……作者和读者之间怎么是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