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围城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孟青在花厅见到萧庚辰时,不由得皱起眉头,“难不成你们已经要好到那种程度了?”
陆晴曛轻啧一声,嫌弃道:“就属你嘴贫。有正事,坐下说。”
“还能有什么正事?”孟青朝萧庚辰拱手问好,便走到主位坐好,“眼前唯一的正事就是让你在京都乱之前离京。”
“你倒是无官一身轻,可现下京都不能乱。”陆晴曛敏锐地察觉出他的言外之意,语气也变得严厉几分,“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孟青瞟了萧庚辰一眼,见他在凝眉沉思,便道:“身为兄长,有些事我既然没告知你,便是不打算在此时节外生枝。”
这还是孟青与陆晴曛达成约定后,第一次用兄长的身份劝人,虽然劝人离京是假,可要将陆晴曛渐渐剥离朝堂才是真。尤其是经过傅家倒台一事,陆晴曛与齐秋阳配合得当,文武百官根本没办法再忽略她的存在。
“节外生枝。”陆晴曛低声呢喃着,回头对上那双锐利迫人的鹰眼,“昭帝下一步棋招究竟是什么,我根本猜不透,你让我如何放手离去?京都一乱,那些外派出去的内阁学士可就处境艰难了。”
“晴曛!”孟青忍不住低喝出声,但顾及到萧庚辰在场,他便只能隐晦地表达陆晴曛藏于幕后的必要性,“我还留在京都,万事也轮不到你冒头。”
“他们可认你?”陆晴曛苦笑着反问,倒让孟青一噎。
萧庚辰不断用手指点桌面,只知道他们这是打哑谜,内容却与和离有关,便插话道:“此事虽由不得我做主,但毕竟与我有关,可否听我一言?”
“世子但说无妨。”孟青正色道,完全没有往日洒脱不羁的模样,分明就是那个藏于暗处的定坤阁掌门人。
萧庚辰噙着笑道:“京都不管乱成什么样,都是冲着武鸣王府来。武将领兵在外,家眷必留京都,这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矩。可如今父王在外征战,王府精锐早就领着新晋武进士回到各驻地,留在京都能制约父王的,不过唯我一人。”
自城外一别,他日夜琢磨着萧弘济临行前投来的那个目光。与皇室争权夺势之战已经开始,萧弘济已经回到武鸣军腹地,是不会主动再回到京都授人以柄的。
至于柳夫人,她本就是无根浮萍,既没有母族的家世背景牵扯,又在外界的存在感极低,一旦事发,很容易让人忽略。
可萧庚辰不一样,他不仅在朝中有官职,以往还在京都张扬惯了,是很难逃出天罗地网的。
“皇后下懿旨命晴曛与我和离离京,怕的还不是到时候百官保我?”
陆晴曛斜睨他一言,没好气道:“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并非是我过于自信,只是内阁票拟一事,怎么看都是你已经彻底倒向王府,他们自然要防。”萧庚辰含笑打趣道,“难不成到时候你真的会见死不救?”
孟青放下茶盏,适时打断道:“我并不赞同这个说法。”
“以昭帝的肚量,是不会允许妇人能掌控他握不住的权力的。”陆晴曛点头附和道,“对陆家赶尽杀绝,他们可从来没有遮掩过。”
“陆家要除,萧家也不会放过。”孟青突然望向萧庚辰,微微眯眼道,“如此更不应该让你呆在王府了。”
他意指陆晴曛,却是对着萧庚辰说的,显然是对那个虎狼之地多有不满。
“比起在这里猜测昭帝的棋招,不妨你将手中的消息都告诉我,也好让我有所防备。”
“你先离京,我便告诉你。”孟青自然不是在指离开京都,而是要她彻底隐于幕后,但如今只能用这种说法瞒过萧庚辰。
陆晴曛则不悦道:“你为何非要执着于我是否离京?离京后,我可发挥不了多大助力。”她白若根葱的手在桌案上敲击着,强调道,“战事已起,昭帝出手,定是雷霆之势,否则边境的战火烧到京都,他赢了武鸣王府又有什么用?”
“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他们就是不懂?”萧庚辰气得握拳锤了一拳桌子,震得茶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孟青面色微沉,为难地斟酌道:“可我虽有意追查,所知道的也不多。依目前的消息来看,也不单是昭帝一方出手。”
“什么?”萧庚辰不可置信地反问,“父王也参与进来了?”
陆晴曛回头望了他一眼道:“你手中的人联系不上边境,就该想到这个局面。”
她沉着地面对孟青,认真道:“不用顾及萧庚辰在场,把这些日子查出来的消息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看看是京都先乱,还是整个大昭先乱。”
孟青望着萧庚辰,抿唇不语。
萧庚辰难得收起与生俱来的骄矜,朝孟青躬身行礼道:“还望孟兄赐教。”
“别!”孟青抬手打住他的动作,无奈地望着陆晴曛道,“你就是会为难我,有本事你也这般去同秋鸿说。”
陆晴曛恍若未闻,端起茶盏悠然自得地品起茶来。
“凡是武鸣军驻守的城池,所辖之地尽数戒严,就连信鸽都飞不出一只。”孟青也不管萧庚辰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的错愕不解,自顾自道,“哪怕铁鹰卫安插在武鸣军各处,这个军令也不是昭帝能推行的。”
“要想全国各地的武鸣军同时戒严,这是在出征前就已经派使者去驻地传信。”萧庚辰低声嘀咕着,失神地坐回太师椅。
茶盖轻碰茶盏,陆晴曛补充道:“王爷当真没和你提起过这个计划?”
萧庚辰摇摇头,凝眉道:“难怪父王有意避开我。”
“不仅如此,京都四周的官道严查,往来商贸因此受阻,消息传递也远不如以往。”孟青对此事也很头痛,只能看向陆晴曛苦口婆心劝诫道,“晴曛,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环中环,围城里面建起围城。”陆晴曛没料到情况已经坏到这个地步,扶额叹道,“此事我听你的,过几日便走。”
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