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交换

城门口挤满了前来送行的人官员与百姓，他们将北境的安危都寄托在宸王身上，盼望不久会有好消息传回京都。

宁王刚才站在人群后方，看着宸王在众人的簇拥下离京，若不是陆晴曛突然发声，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多出的人。

“原来叶公子是来找在下算账的。”

“话可不能乱说。”陆晴曛含笑道，目光不断搜索着四周，“殿下出门，都不用护卫跟着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她悄悄靠近宁王身侧，压低声音道：“殿下的身份如今不同了，若没高手护着，很吃亏的。除非……”

“除非什么？”宁王偏头与她四目相对，十分配合地顺着她的话问。

“除非殿下是故意的。”陆晴曛站直身子，折扇轻摇，好一派风流贵公子的模样。

宁王含笑不语，并没有否认。

“要么殿下是刻意露出破绽，好引敌人出手，若是铁鹰卫里有人不忠，自然要一道清理干净。”陆晴曛没有直说不忠心的铁鹰卫，便是效忠昭帝的人，但宁王当然听得出她的深层含义。

她缓步围着宁王转动，一副十分不确定的样子：“要么殿下就是在等我。”

“难道我未卜先知，猜到你今日会来堵我的路？”

陆晴曛浅笑摇头道：“此言差矣。看来殿下在宫中侍疾的时间太过劳累，都已经忘记给我的邀约了。那日，殿下有话要对我说吗？”

“本以为你拒绝得干脆，我的提议便只能作罢。”宁王语带玩味道，“现在陆小姐是想通了？”

“殿下健忘，我刚才就说过了，现在重谈，你得跪下来求我才是。”

宁王脸上的笑意不变，用眼神虚指周围：“在这里？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出了？”

陆晴曛突然轻笑出声道：“殿下不会真的在思考要不要跪我吧？”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道，“那是我开玩笑，逗你的。”

玩弄，宁王的心中只浮现出这两个字。哪怕他现在手握大权，陆晴曛依旧不会拿正眼瞧他。

“殿下既然有话要对我说，这里可不是能详谈的地方。”陆晴曛用扇子指着远处，正是秋霜牵着绛风的位置，她试探道，“换个地方？”

宁王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叶公子请跟我来。”

正如陆晴曛所说，宁王根本不是孤身出门的，邱安领着一众高手在四周布控好，就等着昭帝出手。只可惜昭帝并没有派人来，等来的也是他意料中的陆晴曛。

他并没有领着陆晴曛回宁王府，而是往方池街直去。按理说，宁王掌权后，首先会把王府里的探子清理干净，在外面议事反而不妥。

陆晴曛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见他真是在方池街下马，忍不住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小姐所图甚大，我怕隔墙有耳。”宁王没有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下马后直接让邱安去安排。他示意陆晴曛下马，抬手往码头方向示意道：“请。”

他虽然没有特指，陆晴曛却觉得他在暗指秋鸿偷听的事。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是知道秋鸿本事的。就算放眼江湖，都也不见得有高手能察觉他的存在。

在登船时，秋霜却被宁王的护卫拦下，她不满地抱怨道：“小姐！他们故意的！”

陆晴曛回头见她被四人拦下，眼看双方就要拔刀起冲突，不由得皱眉道：“宁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径直坐在主位，漠不关心道：“闲杂人等，会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他摊手环顾四周，“这艘小画舫又没有船舱，岸上的人都能看见我们只是泛舟游湖而已，是没有人敢当众冒犯陆小姐的。”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允许陆晴曛上船。在众人眼里，他们是泛舟游湖，实际上是为了确保今天谈话的内容不会泄露出去。

陆晴曛对他这种要杜绝一切可能的做法回以浅笑，示意秋霜在岸上等她，就坐在宁王对面默不作声。

宁王并没有让多余的人马上船，除了邱安负责划船不会插话，这艘画舫上便只有他和陆晴曛。

“怎么不说话了？”宁王亲自为陆晴曛斟酒，好声好气道，“原本你并不会考虑我的提议，但你今日既是为萧庚辰而来，总不能还端着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吧？”

“殿下好生糊涂，我为萧庚辰而来？”陆晴曛不断用指腹摩挲着酒杯，“难道不是殿下要借我攀上武鸣王府吗？昭帝在这种时候病倒，皇位对你已然如探囊取物，只是没有北境安宁，这个皇位殿下坐得稳吗？”

宁王笑出声道：“父皇年迈，又身感恶疾，只怕会每况愈下。”

“殿下是嫌过程太慢了？还是怕别人疑心有人做手脚？”陆晴曛突然将一个瓷瓶放在桌上，正是孟青戏谑为“添妆”的致命毒药。

见宁王望着那瓷瓶，微微皱眉，她继续道：“殿下的计划本也算高明，想必也能做到让别人查不出错漏来，却还是免不了他人疑心。”

她垂眸看着药瓶，含笑道：“此药名为召三魂，服下后任谁来也查不出中毒，最难得的还是中毒者的潜能会被激发出来，若是老者服下，其精神状态还能回到壮年。”

“但是呢？”宁王一点就透。

若是让昭帝服下，短时间内他看起来容光焕发，而且会生出老当力壮的错觉。依他的性子，他为了收服武鸣大军，甚至可以亲自披挂上阵，那时候再发生什么意外，谁会怀疑宁王弑君夺位？

“殿下好生聪明。”陆晴曛将瓷瓶往他面前推了推，“武鸣王爵，我自有办法让萧庚辰承袭，北境战事，想来殿下也需要他去平复。”

她歪头道：“那么殿下还能为我做什么呢？”

宁王望着瓷瓶沉吟良久，抬头道：“撤兵，以及洗清武鸣王身死后的污名，还武鸣王府忠烈之名。”

陆晴曛微微眯眼，嗅出他话语中的危险：“一瓶毒药而已，鸠羽门也能研制出相同功效的药物，殿下还有条件？”

“自然。”宁王勾手示意她靠近，只低声说了一句话，陆晴曛就收敛了笑容，蹙眉沉思。

“怎么，不愿意？”

陆晴曛冷声坚定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