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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相见

瓦剌士兵骑着高足马,飞快地奔向武鸣军营,却在武鸣军射程范围内,扔下几个包裹就掉头离开。没有喊话,也没有挑衅。

负责警戒的武鸣士兵,全神戒备地拈弓搭箭,在对方离去时狐疑地收势,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等前哨将对方扔下的东西带回军营后,里面的就连薛侯都不免被吓一跳。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并非是大昭的规矩,而是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更何况宸王身为皇子,手持王杖走去瓦剌军营,已经算是战时的最高礼仪了,都还有种低头求和的味道。就算大汗震怒,扣下皇子为质,都比这样处置宸王要妥帖。

宸王在武鸣军眼里再如何不堪,也轮不到瓦剌人处置,更况且他们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这明显是在嘲讽大昭,在挑战铁军的底线。

不出意料,北境与瓦剌的战事升级,大战小战接连不断,而东边的北凉依旧作壁上观。期间,宸王被钦差大臣的护卫悄悄送回京都,等消息传回京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在宸王离京的这段时间,昭帝像是有了指望,如然还是以疑神疑鬼,却肯服用皇后亲自煎的汤药,精神气也跟着大好,每隔几日还能临朝。

宁王与陆晴曛早就收到消息,知道宸王被大汗五马分尸的事。但两人不谋而合,都没有提前将消息透露出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在昭帝临朝的日子,宸王惨死的消息被递上了早朝,昭帝直接被这个消息气晕在龙座上。等他醒来的时候,宸王已经被葬入皇陵,毕竟天气炎热,在路上又耽搁了这么久,停棺设灵堂也不实际。

昭帝缓缓扫视寝殿一圈,身侧只有宁王。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宁王,望着他手中的瓷勺一上一下道:“这下如你所愿,大昭今后是你的了。”

宁王漠然地吹着汤药,理所当然道:“皇位不该是我的吗?”

他将瓷勺递到昭帝嘴边,昭帝不肯喝,他轻笑出声道:“父皇昏睡了两日,儿臣若是要谋害君父,父皇根本就不会醒。”

昭帝瞪大眼睛看着他,紧紧地抿着唇。

“父皇是想喝母后喂的汤药?”宁王不顾昭帝抿着唇,依旧将勺子抵在他唇边,温热的汤药就顺着昭帝的脖颈流在床榻上。

“只可惜母后病了,今后都不能来照顾父皇。”

“逆子!”

宁王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父皇不肯养好身子,这京都可就由父皇口中的逆子做主。”

他将瓷勺扔在地上,发出清脆地碎裂声。在昭帝惶恐不安的神情中,他举止闲雅地将药碗抵在昭帝唇边,右手发力生生捏开昭帝的嘴巴,灌了下去。

“与虎谋皮。”他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来,一字一顿道,“多亏父皇的英明决策,三哥一死,百姓都坚信武鸣王府清白,此案都不用查了。”

大半汤药都被昭帝吐出来,却还是有不少被强灌下肚,昭帝撑着床连连咳嗽,还试图催吐。

宁王看在眼里,却不阻止,只微微皱眉道:“比起父皇一把火烧了皇宫,儿臣还是心慈手软啊。”

“晋王痴迷武艺,得御林军在手就心满意足。这世间,无心争位的皇子是无用的,今后没人能再威胁我了。”他起身往外走,还不忘强调道,“父皇放心,汤药无毒!你可要恢复健康,得好好看着儿臣坐稳京都才行。”

话落,宁王在昭帝的咳嗽声中缓步走出寝殿。然而寝殿外面都是他的人手看管,甚至整个皇宫已被铁鹰卫接管,虽然他们仍是晋王御下的御林军,却不再听从晋王调令,只认宁王为主。

残阳西沉,将昏黄的余晖撒向大地,在宁王料理皇宫的时候,武鸣王府也悄无声息地完成变动。

萧庚辰自从被困在王府后,不是练枪习武,就算研读兵书。有时候打击会让人清醒,也会让人像是变了性子,他就是这样。

自那日下朝后,萧庚辰就一言不发,松风日夜守在他身边,见到一个节制自律的世子爷,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要可怕。

“爷,该用晚膳了。”松风愁眉苦脸地劝诫道,“这样下去,爷的身子会吃不消的!”

萧庚辰对此恍若未闻,手中的红缨枪舞得更加狠戾,一扫一挑,都能掀起地上的落叶飞起。

就在松风绝望的时候,萧庚辰手中的红缨枪突然一个回马枪,直指假山后方,他喝道:“出来!”

“世子爷每日都要这般消沉吗?”孟青挡在陆晴曛面前,却挡不出她莺燕般的声音。

萧庚辰手腕翻转,重重地拄着红缨枪震地,他撇开目光道:“你们过来做什么?”

陆晴曛皱着眉头走出来,偏头对孟青道:“剩下的事就劳烦兄长安排,我有话要同他谈。”

孟青冷着脸,抱臂在胸前看着萧庚辰道:“换防的时间短,长话短说。”

“嗯。”陆晴曛轻轻的应下,在孟青离开后,松风也识趣地退下。

萧庚辰先是将红缨枪放好,又是拿起汗巾擦汗,就是没有理她的意思。

“我好不容易进来,你就这幅样子?”

“柳夫人呢?”萧庚辰背对着陆晴曛,不断拭汗,“你让晋王递她的珠钗进来,她说好会回府的。”

“柳夫人的尸身被我存在医馆,等一切平息了,再为她设灵堂。”陆晴曛缓步走近,越说她的眉头蹙得越紧,“她说想和王爷合葬。”

“父王呢?”

“依照王爷的遗言,在收复北境十七州之前,薛侯将他安葬在武威郡,他要和武鸣铁军一起坚守第一道防线。”

萧庚辰始终背对着她,对此沉默不言。

“宸王拿着你的令牌去北境了,武鸣军不认。”陆晴曛从腰间摸出苏方递交的令牌,“你早就把它给我了吧?为什么?”

“以往是我骗了你,是我们一直在利用你去与铁鹰卫斗,把令牌给你,对我们也有益……”

“实际上,就是你和王爷在赌。”陆晴曛打断道,“你们查不出我们的身份,就想赌我们站在哪边,只不过你们赌对了。”

萧庚辰扶额笑出声道:“陆小姐,是你自作多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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