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毁诺

自也吉公主嫁入宸王府以来，这桩亲事就被冠以和亲的最优范本。

一般来说，被送去和亲的异邦女子，尤其是要嫁入皇室的女子，是没资格成为嫡妻的。可宸王平日里不仅对也吉公主礼遇有加，甚至不惜让前宸王妃委身侧室，也要让她风光大嫁入府。后来也吉产子，昭帝也给足她体面，直接册封未足月的婴孩为宸王府小世子。

可是现在也吉前脚刚王帐，后脚就让大汗对她的枕边人刀剑相向。见她突然变脸，宸王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直接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浩海达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身边的近卫就直接上前把宸王按跪在地。

“等等！”宸王挣脱开束缚，却不敢起身，恭敬地朝大汗行礼道，“王妃定是在北上途中受了委屈，这其中误会！况且本王奉皇命而来，两国交战不斩使者……”

“够了！”大汗喝止住他的话头，安抚着也吉在他身边坐好后，才怒气冲冲地看向宸王，“当初到底是谁要跟着你回京都的，你心里清楚！再后来科尔兰朵死在京都，没能借她的身世扰乱武鸣军心，以致北境十七州久攻不下，你们难辞其咎！”

宸王跪直身子，反驳道：“科尔兰朵私下会见探子，又把我们的人手尽数驱逐出院子，这才让贼人得手。大汗怎么能怪我们护卫不周呢？”

“巧言善辩！”浩海达将锋利的匕首掷出，正正钉在宸王面前道，“如果不是铁鹰卫主司要拿使团当鱼饵，那些玄衣蒙面人怎么可能得手！若不是我早有安排，匆忙离京后一样要丧命在他们手中！”

宸王憋红了脖子，最后只能耍赖道：“反正依照交易约定，我们只需要在京都给你行事提供便利，至于要怎么样去扰乱武鸣军心，我们可是从来没有过问。”

“如今大昭已经助瓦剌得到北境十七城，也该轮到你们兑现诺言了！”他看向怒气冲冲的也吉，补充道，“至于王妃不肯跟我回京都，那本王只能一纸休书，留她后半生在大草原上逍遥自在。”

“你还有脸说要休了我？”也吉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汗制止。

大汗示意她静观其变，便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宸王道：“交易？当初说好，昭帝会助我们拿下北境十七州，如今还有五城在武鸣铁军手中，昭帝就着急要我们兑现诺言，这不合规矩吧？”

“父皇早就言明，会助你们攻破雁翔关，至于北境十七州瓦剌和北凉要怎么分割，那是你们自家的事！”宸王微扬下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事是件值得皇室众人羞愧的事。

皇室中人，当爱民如子。如今他们将国土拱手相让，还要来谋求肮脏不堪的利益。

他语带笑意道：“北凉与瓦剌乃是盟友，这可与大昭皇室做生意不同。北凉得了约定好的城池，不再肯出力帮你们攻打其他五城，这也要怪到我们头上吗？在破雁翔关后，大汗不能一战得胜，是不是得反思一下原因？究竟是大军的战斗力太弱，只占得出其不意的先机？还是萧家的武鸣军注定要压过你们瓦剌大军？”

“放肆！”大汗气急，怒喝道，“昭帝先前答应的布防图，全都是错误的，交战后也不见武鸣军兵器被动过手脚。昭帝答应我们的条件，又究竟能做到多少？怎么就敢要求我们游说他国，逼迫萧家交出兵权！”

浩海达阴冷地斜睨着宸王：“游说他国在这种时候出兵，可是要付出金银钱财的，否则哪个国家敢出兵？昭帝出不起这么多钱财，又多次言而无信，在其他国主面前早就没有诚信可言。”

“想让瓦剌出面去游说诸国出兵，除非昭帝还肯让出交界国土，否则休想让瓦剌赔进国本！”他阴狠地笑出声道，“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就算现在拿不下剩下的五座城池，此战瓦剌也不吃亏。白拿到手的便宜，为什么还要做昭帝的刀，去为他做事呢？”

宸王大骇道：“你们！背信弃义！”

“若小妹还在京都，或许我们还能做事留一线，毕竟昭帝最擅长去母留子，万一小妹哪天成了你们的威胁，我还怕你们杀之而后快呢。”浩海达轻笑出声，仿佛在嘲笑宸王的自作聪明，“你使劲下作手段，把小妹骗得要非你不嫁，还教唆她以死相逼好跟着你回京都，不就是心里盘算着，等昭帝驾崩，你便攀着裙带关系，仗着我和父王疼爱小妹，会出兵压境，再拥你上位吗！”

宸王的脸被气得铁青，直接起身道：“我对王妃不曾有过欺瞒！”

“上梁不正，下梁歪。”浩海达啧声嫌弃道，“昭帝瞒着子民与瓦剌暗谋武鸣军兵权，你有样学样，难道我们瓦剌的勇士，就天生愚钝，活该就给你们当踏脚石吗？”

“不怕实话告诉你，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想拿下北境十七州，毕竟送到嘴巴的肥肉都不吃，亏啊！”浩海达笑得猖狂，还不忘挖苦道，“昭帝想是老糊涂了，竟天真地和我们谈生意，难道他是忘了在大昭立国之前，中原腹地都是我瓦剌的版图。难道瓦剌助他拿下武鸣兵权，就不会拦住南下的铁骑吗？”

也吉见宸王如此狼狈，心中十分畅快道：“不曾欺瞒我？那日你是怎么同林侧妃说的？”

宸王身子僵硬，嘴巴开开合合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私下里不仅唤她王妃，还答应她大业得成后，封她为后。”也吉笑着继续说道，眼角氤氲而出的热泪也不知是刚才没有流净的，还是心痛失望奔涌而出的。“你又是怎么和她评价我的？”

“异邦女子，低贱不堪，何堪封后！”

也吉掷地有声，将积压在心中的屈辱大声宣泄出来。

“来人。”大汗根本看不上宸王，若不是也吉护着，上一次就不会让他完好无损地回京都。

宸王心道不妙，不安道：“本王乃是皇室宗亲，大汗这是要做什么？可要想清楚后果。”

“若是以往，杀了你，不过是会挑起两国争端。”大汗不为所动，威严地沉声道，“可现下两国本就是战时，武鸣王都杀得，你？”

“你为何杀不得？”他顿了顿，眼睁睁看着宸王的脸便得铁青，下令道，“压下去，五马分尸，再扔回大昭！”

【作者有话说】不要当渣男，不要养鱼，真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