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入关

大军逆风北上，收尾延绵近十里。可松风身为萧庚辰的贴身近卫，躲得了和尚却躲不了庙，军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自知捅了娄子，或是假借监军之名下到各营躲着萧庚辰不肯露面，又或是栽在萧庚辰跟前，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找机会溜走。

也不知道是萧庚辰欲擒故纵，还是松风每次都能找准时机，在大军进入榆林关前，他愣是没让大伙看到翘首以盼的好戏。

“末将恭候王爷多时。”自入伍承继父业开始，就备受关注的小詹将军詹楷，领着榆林关众将卸下头盔，参跪在关门前请罪道，“武威郡失守，末将难辞其咎，悉听王爷发落，尔等绝无怨言。”

萧庚辰勒马止步，缓缓扫视着前来迎接的将士。他并不算意外，到场的除去有头衔官职在身的将士，多数都是从前线战场撤下来养伤的伤员。尽管他们伤痕累累，仍磨灭不掉他们眼中迸发而出的斗志。

一跃飘身下马，他扶起跪在最前面的詹楷道：“护卫三城百姓安全撤入榆林关，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抬头望着身后眼中情绪万千的将士，提高声音道：“外敌联合进犯，伤我将士，夺我故土，该付出代价的是他们！与敌寇血战到底，将其拦在关外数月，你们皆是武鸣王府的好儿郎！”

依据武鸣王府的募兵原则，鲜少有伍华这样纵穿整个大昭编入北境武鸣铁军的新兵。尤其是武鸣铁军多讲究詹楷这样的一门忠烈，子承父志，代代加入铁军才是常态。而因，在场的将士多数都是生在北境，长在北境，他们对北境的归属感要远胜于对大昭的归属感。

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待了很多年，对其倾注了他们所有最真挚最朴素的感情，可他们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这般漫长。

自萧弘济战死，他们就绷着心中的弦，在紧张与愧疚中，或是主动反击，或是被动抵御，许久没听到有人评判他们的行动。

他们盼望着萧庚辰承袭王爵，领兵出现在北境。在得到消息后，又担忧他因为年纪尚轻，难堪重任，贸然来到北境，把众将士在心里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击破，任由外敌长驱南下。

萧庚辰也知道，自己不可避免地成为百万大军心中的唯一信仰，他也深知这一局面的危害。

所以在离开京都后，他顶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带兵深入齐国国都。此举一为扰乱齐国内部，让其无暇继续发兵进犯，二为的就是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来鼓舞军心。只是他自己也没料到此行会有额外收获，便顶着骂名也要把齐国国库掏空。

消息传遍四海，亦传入北境所有人的耳朵里，所有的疑虑都变成了坚定的信念。再到今日听见萧庚辰慷慨激昂的肯定，他们便知道：的确是武鸣王来了。

詹楷与他们稍有不同，他从来没有质疑过萧庚辰，就算先帝没有下诏册封他为武鸣王，在詹楷心中萧庚辰天然地就在萧弘济离世后继承了王爵。

萧庚辰早晚都会踏足榆林关的，他迟早会夺回北境十七州的。

詹楷这般想着，从未动摇过。

“王爷，敌军的屯粮远比我们料想的多，就算有风雪封路，他们也没出现过断粮少食的时候。”詹楷是典型的武人脾性，心中但凡惦记着什么事情，便总是忍不住想要立刻解决。

刚刚这还是感人的认主场面，现在被他这么一句话给搅和得不少人都愁容满面。

萧庚辰在他肩头轻轻拍了几下，意味不明地看向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看戏的孟青。

孟青摊开手，无奈道：“人可以宰了牲畜吃肉，亦可以心安理得地拿别人给的粮食过冬，但是他们有这么多军马，又是哪里来的草料呢？”

“预谋已久，自是做足了准备。”萧庚辰几乎是立刻明白孟青打的哑谜，冷着脸就下令道，“一刻钟后，所有将领到本王帐中议事。”

“是！”

呼声震天动地，在场所有人好像已经能看到未来反击的胜利。

在萧庚辰带队入关离去后，詹楷不禁打量起在马背上气定神闲的孟青，他小声问身边的副将道：“此人是谁？难不成是王爷身边的军师？”

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他还嫌弃道：“清风广袖，更像书生。”

“听闻新科武状元不告而别，追随着王爷一同离京，看王爷对他的态度，估摸着就是他吧。”那副将压低声音道，却不知这些话都清晰地落入孟青耳中，就连萧庚辰都听得见。

孟青纵马追上萧庚辰，不解地问：“我对王爷的态度很好吗？”

“或许是本王改了性子，看起来像个好说话的。”

孟青鄙夷地轻哼出声，别过脸去，依旧懒得搭理他。

说是一刻钟后议事，也不过刚好够他们从关门口走回驻地。

榆林关作为大昭重要的人造关口，配套设施一应俱全，在最中心还建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宫，专供武鸣王留守榆林关使用。

孟青沾了萧庚辰的光，毫不客气地跟着他住进行宫东苑。不过孟青还是懂分寸的，并没有缺席第一次的商讨。

“这位便是孟青。”简单明了，萧庚辰只点出他的姓名，就连他在军中暂领什么职位都没有说。

实际上，孟青也拿不准自己在军中的角色。若说孟青是军师，萧庚辰作战从不与他商讨，跟不会听从他的劝告，比如他带兵深入齐国国都搅乱齐军后方，孟青就吃反对的态度。但若说孟青是现在武鸣军的钱袋子，那用合作交易来形容才更贴切。

倒是见多识广的薛侯知道萧庚辰的意思，客客气气地朝孟青行礼道：“孟大人。”

“薛侯折煞晚辈了。”孟青忙侧身避开，不肯接受他的拜礼。

薛侯含笑，却用眼神示意其他将领行礼见过孟青，奇怪的是他们都跟着做了，像是只有孟青一人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似的。

萧庚辰也不解释，待所有人对孟青见礼后才开口道：“瓦剌勾结北凉联合进犯北境，南越送粮，齐国借道，就连蜀国也忍不住要帮他们一把，连冬日牲畜的口粮都帮着备好了。”

只字不提昭帝参与其中，他甚至没有传达京都的任何消息，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剔除中央对武鸣王府的管制，只当武鸣辖区本就是能够自治的番地。

倒是孟青突然插话道：“就在刚刚，孟某收到密保，已经查实新帝与蜀国暗中苟合。只怕是蜀国首鼠两端，一边勾结瓦剌北凉进犯北境，企图分杯羹，一边向新帝低头，与之合谋着什么，还拿不定主意。”

萧庚辰微微眯眼道：“已经查实？”

“秋鸿回来了。”孟青言简意赅，直接打消了他的疑虑。

【作者有话说】战争场面我简略写（知道大家应该不喜欢看），会侧重男团的情感变化，让我争取在五一前写完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