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请兵

其他人不知道秋鸿回来意味什么，萧庚辰却知道他是直接从京都赶到榆林关的。若他得到什么消息，那也必然是从从宫城中查实的真消息。

先前孟青收到陆晴曛的亲笔密信事，就已经对此有所猜测，只是他没想到各国当权者都当自己是执棋手，能轻易地利用他国来为自己争取利益。还不约而同地把大昭当成傻子，是能割肉喂鹰的圣贤。

“新帝是怎么同蜀国联系上的，还未可知，但所有人都绕过了武鸣王府，想着分割殆尽呢。”孟青语带笑意，不知是在嘲笑那些当权者胃口太大，还是在打趣萧庚辰，在挖苦他孤立无援，就连他背后的“一国之主”都盼着武鸣王府倒台。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断绝关外的粮草供应。雁翔关如今冰封千里，若没了粮草，不捱到开春，本王不信瓦剌大军能挖通补给线，补足供应。”萧庚辰望着被瓦剌和北凉割裂成两片区域的北境十七州舆情图，略微出神道，“就算北凉背后平坦，能快速搭建新的粮马道，本王也不信他们能慷慨地给瓦剌借道，而不是趁机从瓦剌手中抢下几座城池。”

“蜀国那边呢？”孟青提醒道，“蜀国封闭，孟某对其也知之甚少。”

不仅是他不了解蜀国风土人情，其他人也一样的说不出什么关于蜀国的信息，就连世代驻扎在昭蜀边境的武鸣军也是一样。

因为蜀国的地势地貌，天然地决定外人难以进入蜀国行商，加上蜀国人十分排外，无论是地形还是人心，都将蜀国与外界隔绝开。

若不是蜀国耕地少，需要通过贩卖玉石来换取粮食布匹等生活用品，恐怕蜀国早就成为一片不问年月朝代的世外桃源。

由于这些原因，蜀国很难调动军队进犯邻国，每次都是各国混战后期才加入战争，伤亡自然比其他国家要少得多。相应的，其他国家扩张版图的首选是大昭，其次才是其他国家，但唯独不会考虑蜀国。

因为作战方式的差异与军队训练的差异，主动进犯蜀国就意味着要放弃骑射列阵，在悬崖峭壁这种极端地势上和蜀国人比野林步射。但凡是聪明的决策者，都不会选择让士兵去蜀国送命。

如此，向来只有蜀国派兵去浑水摸鱼的份，从来没有他们挨打的份。

凡事皆是福祸相依，蜀国没有外敌进犯的威胁，就算出兵攻打其他国家伤亡也是最小的，长而久之，蜀国的人口急剧膨胀，本就狭小且耕地稀少的蜀国根本就承载不住，他们要往外扩张是迟早的事。

“蜀国急于外对扩张，如果此次混战中他们没有抢下新土地，怕是国内也该乱起来了。”萧庚辰凝神沉思，突然舒展眉头道，“他们到现在还拿不定主意要同谁合作，可见蜀国内部已经爆发激烈的矛盾，以至于让蜀国国主对他的每一步选择都十分谨慎。”

“既然如此，就让蜀国自己着急上火好了，本王倒是要看看他能左右逢源到几时。”

孟青补充道：“新帝已经接到密报，还没想好要怎么去敲打举棋不定的蜀国。”

“蜀国向北与瓦剌接壤，连绵的山脉下是平坦的草原，瓦剌在草原上是强大的游牧部族，蜀国没道理去和瓦剌争草原。”薛侯分析道，“若是能探听到蜀国与新帝在合谋什么就好了。”

“不用特意打听，凡有所谋必要付诸行动。”孟青负手而立，淡然道，“只要蜀国一行动，还有什么狼子野心还能暗藏得住？”

萧庚辰在舆情图上轻轻弹指，岔开话题道：“本王打算不日领兵出关。”指腹轻轻抚过武威郡的位置，谁都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

“王爷这回打算带多少兵马？是想复刻齐国国都的功绩吗？”孟青虽说得刻薄，却揭露了最现实的问题。

度过雁翔关后，大昭的马匹是比不过瓦剌的高足马的，詹楷已经重复验证过很多次，想要拿回至关重要的武威郡，无异于是在挑战瓦剌北凉的两国重兵。

“想要破除死局，总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秋鸿原本不想过来的，可耐不住他内心煎熬着，最终还是迈开了步伐。

议事厅外有萧庚辰的亲兵，更有主事的松风，可他们都没有阻拦擅自闯进来的秋鸿，众将士面面相觑，却都看得出此人身份有所不同。

“不知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秋鸿一眼就看见萧庚辰腰间刺眼的藕粉荷包，竟能和景阳宫的针线篮联系起来。

他见过沉睡中的陆晴曛，有细心地为她诊脉，编写药方。那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陆晴曛的桌上会有针线篮。在见到萧庚辰时，他都想明白了。

他和陆晴曛的性情十分相似，都是情绪内敛的人，可他进来才说了两句话，萧庚辰和孟青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愤怒、嫉妒再到释然，最后浮现在他眼里的是理所当然：好像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才是正确的轨迹。

“此事再议，你们回去拟好军报，申时之前送过来。”萧庚辰迎着秋鸿的目光，下令道。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识趣地都以最快的速度涌出议事厅，留三位大佛在里面肆意斗法。

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吵起来，整个议事厅反而静得落针可闻。

孟青一时看看秋鸿，一时看看萧庚辰，夹在中间便主动当起和事佬：“刚才匆忙，你此行见到晴曛了？”

“她的情况不好。”秋鸿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也没有要瞒着他们的意思，直言道，“我把回魂丹留给怡婷了。”

究竟是怎样不好境况才需要他留下回魂丹，这根本不需要他解释，另两个人都听得懂。

“她等不了太久，所以……”秋鸿心悦臣服地朝萧庚辰参跪下去，低头请命道，“还请王爷授我兵马两万，准我出关探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孟青最先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要用毒？”

秋鸿不置可否，仍参跪在原地等待请命的批示。

“武鸣军人人行得端，本王给不了你求的兵马。”并非萧庚辰有意为难他，而是有些阴暗的东西一旦开了头，毁掉的可不仅是祖宗基业，甚至还会给将来的大业埋下覆灭的隐患。

这也是秋鸿要借一步说话的原因。他来之前就知道希望不大，但他还是来了。

“我从京都带来的府兵不足三万，从即刻起皆划作你的私兵。你无关无职，要做什么都不需要同我请示。”萧庚辰沉声道，最后像是在劝诫秋鸿，也像是在提醒自己，“战场凶险，切莫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