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求援
鸣金收兵,军队浩浩荡荡延绵数里。整齐划一的步伐将厚实的积雪踏碎,在人迹罕至的雪地中硬生生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秋霜纵马先行一步,孟青随后摆脱军队前进的方向,追赶着秋霜的足迹往垂直的方向去。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上留下零零碎碎的马蹄印。
“你可以说话。”行至山崖,孟青倏地勒马止步道,“晴曛让你亲自过来,是北境还有大问题吗?”
秋霜在怀中摸索着密信,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道:“怡婷让我别乱说话,这一路上可憋坏我了。因为不是小姐当面交代我的,我只知道那日她同高旭大吵一架,把小姐旧疾都气出来了。”
她将密信递出,恶狠狠骂道:“高旭当真是蔫坏的!”
“怡婷让你闭口不言,是因为她担心你会不小心把宫中的事说给旁人听,以免横生枝节。”孟青将密信拆解好,一眼就认出上面是怡婷的笔迹。
他快速地扫视着密信,嘴上还喋喋不休道:“至于晴曛的病情,高旭要担五成责任,晴曛三成,还有两成在你。”
秋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仍不甘心地反问道:“苗寻她们都能入宫,凭什么就我不能?别以为我不知道,怡婷能跟着进宫也是你出的主意。”
“你敢这样同我说话,可敢这样对秋鸿说?”孟青白了秋霜一眼,他懒得同秋霜解释她和怡婷有本质上的差别,以她的心性并不适合入宫,索性孟青直接搬出秋鸿来威慑她。
秋霜敢同孟青呛嘴,换到秋鸿面前,她却始终是只鹌鹑,只有耷拉着脑袋听训的份。尤其是她擅自入宫,陆晴曛为了帮助她拔除体内压制内力的毒药,选择拖着病情不医治,秋鸿迟早要罚她的。
“他也是坏透了!”秋霜回忆起上次秋鸿深夜入宫的事,忍不住梗着脖子抱怨道。
那时秋鸿好不容易找到陆晴曛的住处,却发现她身患重病,在濒死边缘只能靠药物吊着命,秋鸿当即找到怡婷和秋霜质问清楚。等他知道来龙去脉后,恨不得立即重罚秋霜,但进宫的时间有限,他最终还是选择救人和害人。
秋霜记着他离开景阳宫时给她的警告,无时无刻不担心秋鸿腾出手后,就来找她算账。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同秋鸿处于同一片天空下,后怕道:“秋鸿先回军营了?”
孟青浅笑出声,一边将密信收好,一边打趣秋霜道:“你运气比较好,秋鸿出关后一直潜伏在敌军身后,至今未归。”
闻言,秋霜一脸轻松地顺着心口。可还没等她得瑟片刻,孟青便意味深长道:“但你要是留在北境,你们迟早会碰见的。”
“谁说我要留下来的?”秋霜反问道,“将密信安全带到北境,再亲手交给你,路上也不同其他人有接触说话。该做的我都做了,小姐还在等我呢!”
她轻抖缰绳,调转马头道:“我要马上回京都去!”
“等等!”孟青忍不住喝止道,“你打算再回皇宫?”
秋霜倒也不是全然不知情势,她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自己进宫不仅帮不到陆晴曛,反而是个累赘。于是,她为难道:“要不我就留在城里?就跟意安一样,好好藏在齐府?”
孟青摇摇头,沉着脸道:“你回京都可以,但不能跟着贺彦回去。”
“要跟着你回京都?”秋霜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磕磕绊绊道,“还是我要跟着秋鸿回京都?”
她这种江湖背景长大的人,对危险的感知是极其敏锐的,无论是有人想趁她不备,还是对潜在危险的预感。
孟青被她前后的反差逗乐了,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跟我回去就这般开心,换成跟秋鸿回去就这般害怕?”
秋霜想也不想道:“虽然你们回京都能救出小姐,可秋鸿说他有空就要跟我算账,凶巴巴的,我不想跟他回去。”
“既然如此,那便不跟着他回去。”孟青轻抖缰绳,开始让坐骑缓步往回走,“你跟着伯爷回京如何?”
“老爷?”秋霜惊呼道,“老爷和夫人在哪里呢?他们也要回京都吗?”
孟青望着远处,目光沉沉,似是在盘算着什么:“伯爷应该是和祖父在一块,我猜测父亲也跟着他们。”
“那我应该去哪里找他们?要是太远的话,小姐可还在等我呢?”
孟青对她话恍若未闻,自顾自道:“苏方已经通过定坤阁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怕不是父女一脉相承,都喜欢往险境里钻。我要你即刻启程回无念山庄,向母亲求援。”
说着,他隔空抛给秋霜一块令牌:“眼下大昭动乱,整个江湖也跟着飘摇起伏。你就同母亲说,山庄若实在腾不出人手,可以凭借此令牌向其他门派借人,而后沿着父亲的足迹沿途打听,好及时接应他们。”
秋霜打量着手里的令牌,根本没细想为何孟青会给她安排这种传话的活。还不是因为秋霜性子单纯,既不适合凶险的战场,也不适合如履薄冰的京都。把她支开,跟着山庄的人去接应陆之林他们才最为合适。
“记住,关于京都发生的事,若不是长辈问你,半个字也不要讲。”孟青偏头看着秋霜,强调道。
秋霜扁着嘴,不高兴道:“晓得了!”
话音未落,她已快马抢先,把孟青远远抛在身后。好在阮北安排了属下等着接应她,方便领她进军营休整,否则她这横冲直撞的样子,迟早被不明所以的将领治罪。
等孟青策马回到行军路线时,贺彦一行早已回到军营,而在牵马候在路边等着他的,竟是松风。
“孟大人,王爷有请。”
“消息就是飘得这么快。”孟青眺望行军队伍的收尾,语气淡然道,“王爷可说是什么事情?”
松风抱拳道:“王爷只说我们顾前不顾后,出关征战却不防备他人捅破了天。命我速速来寻大人回营,以商议对策。”
“高旭嘛。”孟青恍然大悟,再联想到信上所提醒的事,他忍不住叹道,“的确是蔫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