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坦白

毫无疑问，覃金猛与孟青单挑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与当初玩弄乔宜不同，孟青出手根本不留情面，招招奔着覃金猛的要害去，力道也毫不收敛。不过相接二十多招，覃金猛就已经直挺挺地面朝雪地应声倒下。

孟青沉这一张脸收势，提醒道：“就算王爷要手下留情，我也是不会听令的。若不肯自裁的话，不妨合力往一处突围试试。”

两条路看起来都是走向死亡，可人们更愿意把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去赌一个生的可能。

利刃相交，甚至在黑夜中迸发出火星来，四周呼喊怒喝之声不绝于耳，宛如人间炼狱。

孟青朝着箫庚辰再次行礼，请罪道：“此事有错在我，王爷给定坤阁大开方便之门，却让敌人有机可趁，以至于王爷身处险境……”

覃金猛是奔着孟青来的，憨厚单纯的外表蒙蔽了他们所有人，而萧庚辰默许孟青的手下在军中来去自如，覃金猛顺理成章地躲过所有人的怀疑，一直潜伏在最危险的地方。

“说这些前，就不能先为我解毒？”箫庚辰不耐烦地打断道，俨然变回当初京都第一金贵的公子哥。

孟青轻声笑着，递给他一枚药丸道：“清毒的，并非解药，能让王爷恢复正常行动。”

箫庚辰不疑有他，直接免去查验的过程服下。他环伺四周战场，只有松风和孟青没有加入战斗。松风要照料中毒的自己，自然不会走开，可孟青这信心十足的样子显然有猫腻。

他下巴微抬，试探道：“你这么放心？”

“他们不是定坤阁的人手。”孟青压低声音道。可周围刀剑交击的声音这么响亮，谁有闲心去听他们在说什么。“雇来的杀手组织，那是什么镖师？放跑一个，我们还能赚赔款，有什么可担心的？”

“果然。”箫庚辰笑出声道，渐渐接受孟青变身财迷的反差。

可笑过之后，便是悲从中来。他狐疑道：“你和覃金猛诚心相交，亲手了断这份情谊，你……”

“感到难过？”孟青猜测道，见他不纠正，便继续道，“相交在诚，就算这份情谊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我已经拥有过，也付出诚心过。”

他长剑归鞘，释然道：“就算结局不尽人意，也没什么可沉溺其中，作茧自缚的。”

说话间，刀剑的交击声开始由密集便得稀疏，正好顺着孟青的心态，渐渐归于平静。

“那么王爷呢？”他突然迎着箫庚辰的目光，追问道，“看到这么多的昔日同袍来伏击你，王爷不会心寒吗？”

“会，但不能强求。”箫庚辰十分坦率，“真是羡慕你的豁达的心性啊！江湖……”

他喃喃地念叨江湖二字，自嘲道：“难怪江湖远朝堂，尽是洒脱侠士。”

“各处有各处的规矩，江湖也是如此，只有在规矩中活出自我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真的自由。”孟青若有所思道，“京都一样有能活出自我的人，不受制于任何党派之争，甚至能左右他们的斗争。”

“这算是在安慰我吗？”箫庚辰反问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谢过你的好意。可若我活出自我，那必定是板正文臣头痛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满脑子都是刻板文臣，尤其是年迈老官，一个劲儿地弹劾他不合规矩。

“不过，你怎么料到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孟青耸耸肩，无所谓道：“因为王爷出征前遇袭是最佳顺理成章的事，况且我并不是非得离开北境不可。”

“收复北境十七州的大业未成，昭帝指望我能挑起王爷的担子，领兵抗击敌军呢！我故意假作快速匆忙地离开北境，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好引诱覃金猛他们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对王爷下手。”

他突然轻叹一声，惋惜道：“不过在今日之前，我对覃金猛的确没有起过半分疑心。”

“这样的暗中加害，昭帝不可能就此停止，今后只会越演越烈。”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松风，加重语气道，“王爷还是要小心为上才好，最好是连近身的人都不要全盘相信。”

“此番是我大意，只知道军中可能还藏有铁鹰卫，却没想过他们明面上不敢下毒，反而用这种银器查验不出来的软骨散来为伏击做铺垫。”

萧庚辰轻哼一声，狠戾道：“若非你及时出现，恐怕我们便要全军覆没了。”

四周的打斗声渐渐归于平息，耳畔只剩寒风呼啸而过。

“回禀王爷，孟大人，叛军尽数伏法，他们的尸身要如何处理，还请示下。”

孟青看着萧庚辰，等着他下令发落他们。

“将他们的头颅带回，以警示军中还存不臣之心的人。”萧庚辰没有顾及自己会不会被贴上残暴的名号，他加重语气强调道，“就整齐地摆放在武威郡城门前，本王倒是要看看谁忘了我说一不二。”

“是！”

孟青斜睨着被萧庚辰的话所吓到的近身护卫，提醒道：“就算王爷是真的动怒了，也该顾及麾下将士的心情。”

“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好儿郎，怎样凶残的血腥场面没有见过？若这被这样的阵仗吓倒，那也不必留在军中。”萧庚辰无所谓道，“况且，铁鹰卫是清查不干净的，与高家争夺江山一事，迟早要摆上台面，摇摆不定的人也该早点选定立场阵营才好。”

“高旭主仁德，王爷主晓勇，在这乱世之下，也难说他们会怎么选择。”孟青大手一挥，洒脱淡然道，“罢了，人各有命，他们被卷入洪流之中，想不被波及也是妄想。如若成不了王爷的精兵，那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萧庚辰突然心生疑窦，追问道：“你和秋鸿在我父王墓前，不会就是在商议此事吧？”

“原定是我与他同行出关的。”孟青顿了顿，为难道，“但京中传来警示，我便临时布下此局。那夜不过是在同他商议出关的细节而已，没算计王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