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对知根知底的至交来说，他们深知对方的脾性与弱点。面对陆晴曛的执拗与主动涉险，孟青不是没想过对策想要拉陆晴曛一把。

他以为割袍断义之后能让陆晴曛听进自己的劝告，可陆晴曛应承得如此干脆，他竟也不曾起疑心。遇上小事，根本用不着陆晴曛操心，而遇到大事，别说孟青劝不动，恐怕就连陆之林出面也说不过陆晴曛。

在商议扶持萧庚辰的计划时，孟青就不同意陆晴曛主动入宫为质，但是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陆晴曛与高旭商定之后了。在奔赴战场的途中，他还特意绕道去面见陆之林，想请他出面制止陆晴曛的疯狂行为。

谁料陆之林非但没有过问陆晴曛的决策，还像是没听到孟青的诉苦一般，从头到尾都是关怀备至地嘱咐他上战场要注意安全，得胜归来。

“晴曛早慧，不该用常人的目光去看待她的选择。今年她不过十八岁，却远比大多数不惑之年的长者要活得通透。旁人在意的，执着追求一生的，她统统不在意。”

陆之林语带赞赏，却难掩眉间的担忧：“她能选择自己的步伐迈向那条道路，就意味着她已经做好准备，去接受随之而来的风险与后果。”

“就算我是她父亲，也不能用身份来压制她，阻碍她出选择。”陆之林苦笑道，“从国家大义上来说，她做的部署都没有错，因此我更不能因为私情去阻拦她涉险，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幕后配合她，任她去闯去闹。”

“哼！”面对事关陆晴曛的问题，孟维显然不同意陆之林的观点。但是他又反驳不了，只能吹胡子瞪眼地偏过头去。

“老庄主，少庄主到了。”

门外传来近卫的通报声，还没等屋内的孟维发话，就听到孟青爽朗地声音道：“祖父，伯爷，青儿来给你们请安了。”

“前阵子收到信，说你要在路上耽搁几天，算来也不过是前后脚刚到南境的功夫，怎么就这么着急过来？”陆之林的动作比说话要快，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打开房门迎接孟青。“这里可是乔宜的地界，你就这样单枪匹马过来，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孙儿见过伯爷。”孟青隔空朝着孟维行礼问安道，“孙儿见过祖父，不知此番西行三老可还顺利？”

陆之林和蔼地拉着他的手进屋，打量着他眼下的乌青道：“抛下军中事务赶过来，累坏了吧？”

“你这臭小子，着什么急？不是信中说好在关外相见吗？”孟维对孟青严厉多过慈爱，鲜少有这样的关怀。

孟青摆摆手，云淡风轻道：“南境旧部本就衷心于武鸣王府，没有主帅坐镇时，他们都能配合严密，唱出这场投诚大戏来瞒骗昭帝，还能将新军拦在关外，斩断乔宜和京都的联系。”

他摊开手，似是苦恼道：“我实在毫无用武之地，又想念三老得紧，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出关来寻你们了。左医圣呢？”

说这，他环顾房间，不仅没看到左经业的身影，而且就连那些瓶瓶罐罐也没看到。

“和你父亲一样，见不得南越百姓受苦，每天天不亮就出去了。”陆之林解释道，“突逢亡国，又被敌军奴役欺负，伤亡倒还不如关内流民，好在医家面前并没有南越大昭的国界之分。”

他话锋一转，追问道：“你着急忙慌地出关来，恐怕不止是请安这么简单吧？在西边增设施粥铺，好接应我们。是为昭帝与蜀国的关系来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伯爷。”孟青轻笑道，“确实是为蜀国的事来的。信上只说昭帝与蜀国有瓜葛，还强调仍然有不少事情需要去查证。弄不清楚这些，我面对南境新军也没太足的底气。”

孟维轻哼一声，笃定道：“撒谎！我看你是顺路去见了晴曛，她催促你早日搞清楚蜀国和昭帝的关系。你不想绕个大弯，便直接找上门问个清楚。”

孟青含笑不语，那便是默认了。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陆之林提醒道，“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说完的，不必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