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山

“他告诉我，菩提阙的人就在庐州青阳县，一个叫作飞虎寨的地方。”曹国师向谢学凡禀报。

修炼室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谢学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这消息可靠吗？”

曹国师点了点头：“澹台明再三确认，这消息千真万确。菩提阙的门人用菩提叶作为联络标记，这种菩提叶标记只有拥有佛力的人才能感应到。澹台明已经找到了菩提阙的一个门人，验证了他的身份。”

谢学凡眉头紧锁，沉思片刻道：“所以飞虎寨上的人，就是菩提阙当年存活下来的门人。他们是派人下山求援的？”

曹国师苦笑一声：“与其说是求援，不如说他们已经陷入绝境，派了几个人下山用四处做菩提叶标记，希望有看得懂的人去救他们，这是他们活下来的最后希望了。”

谢学凡道：“怪不得仙道三峰，太学，国子监，集体出动。他们是怎么被朝廷发现的？”

曹国师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了。不过，澹台明已经联系上了他们，菩提阙的人希望我们今晚就上飞虎寨。殿下，菩提阙毕竟是中州国的三大宗门，对中州皇室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菩提阙的住持是您父皇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现在知道了他们陷入危难，请求殿下施以援手。”

谢学凡郑重道：“既然是中州国的臣民，又被黎国朝廷盯上了，我们是一定要救下他们的。若是等太学高手带领联合仙道三峰，国子监一起攻上菩提阙，只怕又是和当年的灭佛一样的屠杀。”

曹国师道：“殿下圣明。当年黎国为了斩草除根，发起灭佛，挨家挨户搜查是否有修炼佛法的修士，搞得天-怒人怨，人心惶惶。我想他们此次没有调动大军来剿飞虎寨，就是想暗中处理这件事，不要再让民心动摇。这也是我们营救山上菩提阙门人的机会，若真是大军压境，我们再怎么想施以援手，也是无能为力。”

谢学凡思索了片刻，决定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上飞虎寨，速去速回。”

曹国师和谢学凡的身影在修炼室中消失，通神境的修为爆发，谢学凡只感觉自己仿佛在腾云驾雾，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曹国师停了下来。

谢学凡抖了抖因为速度太快稍微有些发晕的脑袋，问道：“到了？”

曹国师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许久，微微一叹：“这是韦陀伏魔阵，自从国殇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它了，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

谢学凡看着眼前的空地，问道：“韦陀伏魔阵，我怎么没有看到？”

曹国师道：“殿下，运转大般若心经，你就能感受到埋在地下的阵眼。”

谢学凡默念经文，体内佛力流动，果然感觉到了地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曹国师道：“难怪庐州府军攻不上来，有韦陀伏魔阵在，脱凡境以下的修士休想靠近飞虎寨半步。”

他一步跨入，橙黄色的力量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曹国师身为中州国除了已故去的皇帝之外的第一高手，佛道双修，佛力修为丝毫不比道法修为差。

曹国师带着谢学凡一同跨入阵法内，阵法竟然毫无反应，显然是已经被曹国师用某种秘法屏蔽了。

飞虎寨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弟子警惕地站在寨子门口守卫。

曹国师没有惊动他们，带着谢学凡隐匿在黑暗中迅速移动。

“飞虎寨还真是戒备森严。”谢学凡看到山上搭建了数十个木屋，木屋外几乎是五步一哨，站岗的弟子修为面露精光，神色警觉，看起来修为不弱。

曹国师脸上露出一丝笑：“菩提阙的戒律虽然比不上枯禅寺，但也有一套约束弟子的准则，现在他们被黎国朝廷发现了，还被大军围困，自然是要打起精神戒备。”

曹国师带着谢学凡穿过所有木屋，来到山顶的一座高塔。

谢学凡看着眼前的高塔，道：“整个飞虎寨只有这一座高塔，想来我们要见的人，就在高塔之内。”

曹国师一点头，在铜门上用铜环敲了三下。

门内传来一个微怒的声音：“我不是吩咐过，长老闭关疗伤，你们不要打扰吗？”

曹国师没有说话，又用铜环敲了三下门。

门被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他见到曹国师和谢学凡后大惊，退后一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这一声爆喝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曹国师制止了他想要继续大喊求援的动作，“小青没有把事情告诉你们吗？”

中年人脸色一变，上下打量着谢学凡和曹国师，问道：“你怎么知道小青的？”

曹国师道：“澹台明把事情都告诉了我，我们是上山来帮你们脱困的。菩提阙有多少人逃了出来，你们飞虎寨上现在是谁主事？”

中年人激动地身子不停颤抖，大喜道：“你，您，您就是澹台大人说的救兵？”

谢学凡微微一笑：“时间紧迫，我要见你们主事的。”

中年人将曹国师和谢学凡带进塔内，语速飞快地说道：“小青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联系上了当年的兵部侍郎澹台明大人，还说会有人上山救我们，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在澹台明大人给了小青他的官印作为凭证，又有亲笔书信一封，我们才相信了小青说的话。”

中年人将二人带上高塔的二层，指着二层中间轻声道：“自从中州国殇后，我们菩提阙中逃出来的人，都听从三长老的号令。寨子外面的韦陀伏魔阵你们也看到了，若不是前几日三长老亲自坐阵抵抗攻上山来的府军，我们飞虎寨早就灰飞烟灭了。”

曹国师看着二层中间的一盏油灯，借助着微弱的灯光，能够隐约看到灯光下一个老者正在盘膝打坐，身体四周还有一些血迹。

谢学凡瞳孔微缩，轻声道：“他好像受了不轻的伤。”

中年人神色悲伤，低声叹道：“是我们这些弟子无能，除了我以外，山上再没有人突破到菩萨境。三长老当年就受了重伤，修为从佛陀境跌落到了上品菩萨境，这些人带着弟子们东躲西藏，伤势一直没好，如今只能勉强发挥出中品菩萨境的实力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众弟子实力低微，哪怕全力辅助三长老操纵阵法，也差点没挡住上千府军的进攻。三长老位于阵眼，因为抵挡攻击受了重伤，一直在这里闭关疗伤。”

曹国师的身影一闪，就来到了双目紧闭，盘膝而坐的老者身前。

他盯着老者的脸看了一会儿，又转到老者身后坐下，一双手贴上了老者的后背，身上佛光大盛，将高塔的第二层照得通亮。

曹国师的佛法已经到了中品佛陀境，甚至摸到了上品佛陀境的边缘。他的佛力如同汪洋大海，但此时通过他的手掌输出的是涓涓细流，在老者的体内流淌。

烛光照耀下，老者原本苍白的脸慢慢变得红润，紧闭的双眼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中年人想要惊呼，却又担心曹国师和三长老被他的声音惊扰，只能压制住自己的震惊道：“好强的实力！”

他的修炼天赋一般，但在菩提阙中的时间很长，见过菩提阙的住持。在他的印象里，曹国师身上的气势竟然隐约和住持一样强，甚至还略胜一筹。要知道，住持大人可是中品佛陀境的强者啊。

中年人身体又激动地微颤起来，有救了，他们这群被困在山上的菩提阙门人真的有救了！

三长老的口中突然喷出一大口血，这口血是青黑色的，还带着一股恶臭。中年人担忧地看着三长老，却见三长老身上也是佛光大作，原本萎靡的气势节节攀升。

中年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三长老的修为恢复了？

又是两口黑血吐出，曹国师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叹道：“只能帮你恢复到上品菩萨境，能不能重回佛陀境，要看你自己了。”

三长老缓缓起身，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曹国师。

烛光照映下，曹国师的脸显得格外苍老。

三长老在看到曹国师的那一刻瞳孔剧烈收缩，整个人一颤，双腿跪倒在地，叩首颤声道：“参见国师，多谢国师救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