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

看着三长老跪在自己面前，曹国师心中感慨万千，手中佛力一动，将三长老扶起：“三长老，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三长老作为曾经的佛陀境强者，拥有着相当于不染境的实力，和曹国师见过数面，两人虽然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都是中州国的顶尖强者，惺惺相惜。

中州国殇，二人在十二年后重逢，这种滋味，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够理解？

三长老被曹国师扶起，握住了曹国师的手颤声道：“国师，十二年不见，您可还安好？”

曹国师叹了一声：“亡国之奴，有哪有好与不好这一说。”

他转身看着谢学凡，介绍道：“殿下，这位便是菩提阙的三长老。”

谢学凡微微一笑：“三长老能够庇护菩提阙的二百门人存活至今，真是了不起。”

三长老听到曹国师说出“殿下”二字，愣了一愣：“国师，您刚才说的是，殿下？”

曹国师点了点头：“不错，你眼前的这位，正是中州国七皇子殿下。这其中故事曲折，你只要知道，除了那两个投降黎国的皇子外，七皇子殿下是先皇唯一留下的血脉了。”

三长老神色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在当时皇宫沦陷的情况下，尚是婴儿的七皇子殿下能够存活下来。他躬身道：”参加殿下。“

谢学凡笑道：“不用多礼。三长老伤势如何？”

三长老脸上红光焕发，“多谢殿下关心，国师修为通天，刚才帮我逼出了经脉的丹田中的淤血，旧伤已是好了七八分。”

三长老介绍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弟子林泉，平时助我管理飞虎寨的事物。”

中年人林泉一直在一旁听着，内心已经完全被谢学凡和曹国师的身份所震惊。此时听到师父叫自己的名字，他才压住心中的震惊，朝着谢学凡和曹国师深施一礼：“林泉参见殿下，国师。”

三长老道：“林泉，去将一层的蜡烛全部点上，我和殿下，国师，等会去一楼商谈要事。”

林泉应了一声，走下二楼。

三长老看着曹国师道：“国师，我想有一人，你一定想要见一见。”

曹国师惊奇道：“莫非此地还有我认识的人？”

三长老脸上的神情肃穆中带着一点悲伤，郑重道：“是的，请上塔顶。”

谢学凡跟着曹国师，三长老一同走上塔顶。

四层和五层空空荡荡，摆放着一些灵石和灵器，六层则是摆放着药材，七层珍藏着菩提阙几本核心的佛法。

三人来到八层，八层竟然有四扇铜门，铜门紧紧关闭，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三长老的手触碰到铜门，一个个符文在铜门上显现。这四扇铜门竟是一座阵法，谢学凡心中好奇，高塔的顶层到底放了什么，让三长老如此重视？

门开了，谢学凡向里面看去，之见塔顶这一层四角放了四只蜡烛，手中搁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

三长老的神色悲伤，抚摸着棺材的一侧，看着曹国师道：“这个塔尖，我没有允许任何一个菩提阙的弟子上来过。每次我站在它旁边，我都会忍不住回想起当年的旧事。”

曹国师沉默地看着棺材，整个塔尖在黑夜中寂静无声。

三长老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打开他吧，里面有你相见的人。”

曹国师默默将手放在了棺材上，微微用力，棺材板被推开，一股冰寒之气从棺材中冒出，整个塔尖温度骤降，哪怕以谢学凡的体魄都打了个寒颤。

寒雾散去，棺材里的人身形显露。

一个老和尚躺在棺中。那老和尚头顶上有着戒疤，满脸皱纹，身上套着一件红色袈裟，脸上微微带着一丝笑，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曹国师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两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棺材里的老和尚。

这是谢学凡第二次看到曹国师失态，上一次是当他问起自己的母妃是不是眼角带着一颗痣。

这棺材里的老和尚究竟是谁，谢学凡的心中已有了猜测。

曹国师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眼神中带着浓郁的悲伤：

“慧明，好久不见。”

三长老的眼眶泛红，也低头看着棺材里的老和尚。

这老和尚正是菩提阙的住持，慧明禅师。

慧明禅师是先皇为数不多的好友，与曹国师也很早就认识。他和曹国师二人经常互相探讨佛法，情谊深厚。

曹国师道：“你是怎么将他的尸身存放得这么完好的？”

三长老轻声道：“我找来了千年金丝楠木作为棺材，又恰好找到一块冰蝉石，就用这两样极阴极寒之物做了这个冰蝉棺，可保住持肉身千年不腐。住持他一生为菩提阙付出太多，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曹国师静静看着棺中的慧明禅师，许久后合上了棺材。

他道：“飞虎寨的危机未解，该如何救你们脱困，我们还要细细商议。”

三长老眼神一黯：“飞虎寨外有四千府军围绕，若不是我布下了韦陀伏魔阵，恐怕他们早就攻上来了。”

他又道：“好在府军内并无高手，我们应该还有时间商议对策。”

谢学凡摇了摇头，道：“三长老，你有所不知。太学祭酒，黎国散骑常侍宋子明，落雪峰的谷寒真人，还有国子监的薛司业带领着诸多弟子已经齐聚青阳县，今日就在商讨如何攻上飞虎寨。”

三长老神色一变：“黎国朝廷的反应好快！”

曹国师问道：“你们是怎么被人发现身份的？”

三长老叹道：“自从中州国殇后，我带着一些门人逃了出来，一路上又用菩提叶作为信号，联系到了剩余的不少门人。可惜后来黎国大举灭佛，菩提叶作为菩提阙的标志信号太过醒目，所以我们就不再使用它。我一直以来都行事谨慎，也约束底下弟子尽量少在人前展露佛力。”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些年我带着弟子东躲西藏，身上的灵石也都用得差不多。一年前，我带着弟子们来到青阳县，在这里占山为王，做些劫富济贫的事，一方面是帮助城中百姓，另一方面也是让弟子们有修炼的资源。哎，可惜前些日子刚巧碰上了巡天司的北镇抚司镇抚使，我这些年容貌变化不小，但他还是认出了我。”

曹国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巡天司的北镇抚司镇抚使参与过当年的灭佛，你身为中州国三大宗门之一菩提阙的三长老，是他们重点通缉对象。”

三长老黯然道：“是我为山上的这些门人引来大祸，若是我蒙着面，他就不会认出我了。”

谢学凡看着三长老苍老的脸上满是自责和后悔，安慰道：“谁都不会料到堂堂北镇抚司镇抚使，会出现青阳县这样一个小地方。长老，事已至此，为今之计是尽快想出一条万全的脱身之策，才能保住山上的两百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