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舞弊案真相

原来吴皇后一方下手也如此利落。宫辰烨黑眸中寒光乍现，接着开口问道：“推他的人是谁？为何起冲突？”

齐湛和李振对视一眼，这才肃然回禀道：“推他的是本次春闱副考官，户部右侍郎李尚田的嫡幼子李三公子。起因是两位公子争夺一个青楼女子。

争吵之间，江二公子大骂李三公子是斯文败类，假君子还不如他这个真小人。于是两人带着下人们打成一团。

借众人劝架一团乱之时，不知是谁骂李家与舞弊案脱不了干系，江二公子醉酒，叫嚣着舞弊案是李侍郎在背后谋划。李三公子暴怒之下，就将他推下楼。

如今李三公子不但背上杀人的罪名被开封府衙拘走，李侍郎参与科考舞弊之流言也甚嚣尘上。估计锦林卫马上会跟踪调查此事。”

吴皇后真是好手段！推出一个青楼女子点把火，就让昭王底下两位大员成为生死仇敌，还揭出舞弊案另有内幕。

可以想象，明日朝堂之上又要掀起轩然大波。

放下手中布帕坐在案前，宫辰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着桌面，沉吟片刻后道：“齐湛，你把本次春闱舞弊案的情况再从头理一遍。”

“是，王爷。”齐湛应下，开口重述。

“此次春闱结束第三日，一名叫程士彬的学子爆出，在考前学子们论学交流的聚会上，他无意间听身边另一位学子酒后炫耀自己必能上榜，还说出了几个备选考题。

结果本次春闱的四书一卷，果真考了那学子口中所述的题目。于是科考结束后，程士彬挣扎犹豫两日，拦下正要进宫的楚王车驾，上告科考舞弊案。接着楚王直接上告给皇上。”

楚王宫和豫，只比宫辰烨大一岁，乃是乾佑帝唯一的兄弟，是位风流不羁的闲散王爷，算是开封城中的贵族纨绔子弟们的领头大哥。

他生母是先帝身边的一位宫婢，不过先帝酒后的春风一度，便意外有了他。

先帝生前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但什么都没有为他盘算，只说相信长子会照顾好幼弟。果然，乾佑帝登基后，依旧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小弟弟。

待宫和豫开王府后，乾佑帝甚至开恩将他生母秦太嫔放出宫，如今与楚王同享天伦。那位秦太嫔一生无权无势，却算是历代后宫中最有福气的嫔妃。

因此这位楚王是坚定的乾佑帝一派，他手上无权却盛得恩宠，整日里遛鸟听曲，但一切唯乾佑帝是尊。

此次程士彬拦下楚王的车驾，上报科考舞弊如此重大的案件。科考乃是国之根本，楚王二话不说就报去了乾佑帝跟前。

“那程士彬一个外地寒门学子，一找便找对了上达天听的门路，真是不简单。”宫辰烨了然淡笑。

齐湛挺身继续说道：

“是。且皇上知晓后龙颜大怒，直接下旨命锦林卫搜查那学子的住所和行李，果真在他的行李中找到与本次春闱四书题有九成相似的草稿。

而那位学子的父亲乃是江南道镇江府知府丁鸿卓，是吴皇后很看中的一位能臣。听说本打算将丁知府调做京官，辅佐太子。

此案在锦林卫的一番调查下，拔出萝卜带着泥。据查，除了可能泄题给丁公子以外，贡院中封存的卷子中，还发现不少做了暗记。

因此不但丁知府如今通家被查，童家和另外几个朝廷大员家的亲族子弟中，不少学子都被牵扯入案。而几位主考官与相关人员，也难逃追责。

不过所有人证物证皆指向主考黄尚书，其他几位官员似乎都已洗清嫌疑。以皇上仁慈的手段，最多定个失察之责。但今夜李三公子出事，只怕李府会被锦林卫掘地三尺。”

科举舞弊的影响超过了太子妃命格造假之事，乃是当今天下人翘首以盼想要知道的真相，乾佑帝必须尽快给出的调查和处理结果。

此事，本来昭王一派胜券在握。只要舞弊案就此了结，就可以大大削减太子一派的朝堂势力。可偏偏宫辰烨送去一封信，送给吴皇后一个反击的机会。

江钰郎，谁都没想到这个连江家人都不重视的纨绔公子哥，竟然意外知道内幕。

宫辰烨这次回京，除了明面上带的随行人员和亲卫军，还暗中带回十多名沐北军中最精锐的斥候。

他人手有限，做不到大面积收集信息，但只要能找对目标，便能挖到一些被旁人忽视的线索。

就如今日被洪定翰无意中暴露出来的江二公子江钰郎，便被沐北军斥候盯上。

几碗黄汤灌下肚，一位女斥候上前便将江钰郎的话套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位江钰郎是个流连于烟花柳巷、赌坊茶楼的浪荡弟子，本不可能接触到他父兄商议朝廷要事。

可偏偏阴差阳错之间，被他偷偷听到一些内幕。知道本次针对太子一派的舞弊案，有自己父兄的一份功劳，他竟然得意张狂起来。

毕竟只要太子倒台，昭王上位，他江家可就有了从龙之功。

江钰郎倒也不傻，知晓内幕后并未四处宣扬，却忍不住拿牵扯进舞弊案做为威胁，让人威逼利诱洪定翰去败坏夏沐欢的名声，结果在宸王府露了马脚。

宫辰烨直接把江钰郎的事半真半假报给太子，让他们再斗一场。

毕竟他的兵权对吴皇后和太子来说有用，吴皇后暂时对自己是拉拢和防备之心。但对昭王来说，自己只是个绊脚石。北疆驻军请户部拨银之事，至今阻挠重重。

更何况江钰郎敢算计夏沐欢，自己又怎能轻易放过他。

此时，李振开口接道：“这次舞弊案，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丁知府与本届主考官礼部尚书黄大人私交甚好，丁公子上京之初，便得黄大人看重，有所往来。丁公子一出事，首先被怀疑的便是主考官黄大人。

其实丁公子所谓的酒后失言，和行李中发现的草稿纯属栽赃陷害。丁公子平日子滴酒不沾，而且哪会那么笨，考完试还将泄题的草稿留着？

因此那些在考卷上做记号的官员族人学子，便成了另一大佐证。

他们皆招供说，在科考开考前几日有人是黄大人身边的心腹暗中交代他们在卷面上做暗记。

他们以为是太子吩咐黄大人要提拔自己做后起之秀，便依命没有告诉家人，且在卷面上做上暗记。而黄大人那心腹，在贡院封闭开考之后便已失踪不见。

而在本次几位考官中必然有昭王的内应，想来就是那李侍郎。”

听到这里，一旁的齐湛又接着道：“昭王身边应该有很是善于把控人心的谋士，他们选的都是太子一派官员家中品行不端、妄想走捷径的官宦子弟。愚昧无知加贪婪，连累了他们身后整个家族。”

“不错。”宫辰烨点头。

“他们卷面上的暗记和口供，让黄尚书百口莫辩。而今夜吴皇后设计李三公子杀了江二公子，我们不妨猜猜江家会如何反应？

如今还被关在贡院的李侍郎又该如何自保？还有昭王……他会如何平息这场风波？明日，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