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小生意
菱香为贺北熠添上茶水，田姑姑与夏沐欢对视一眼，这才对贺北熠抱歉道：“写书人不方便见外人，还请贺先生见谅。
贺先生倘若喜欢听那话本子，过几日茗心居便会请说书先生上台讲说，届时还请贺先生多多捧场。”
贺北熠面露遗憾之色，但片刻后也便坦然，连声说是自己唐突了。田姑姑与他客套几句，他举杯以茶代酒敬过二人，便有起身告辞的意思。
毕竟他一个外男，和两名女子同处一室太久，并不合适。
“今日得见贺先生实乃荣幸。小女子有一事相询，还望贺先生指点一二。”
就在他准备告辞的那一刻，一直未曾说话的夏沐欢却开口了。
她乌黑光亮如锦缎的长发垂下腰间，配一身普普通通的素色收腰长裙，宛若邻家少女般的亲近自然。
一袭轻纱蒙住了她的口鼻，只留一双灵动娇媚的桃花眼，大方看向贺北熠，顾盼生辉。
贺北熠闻言，炯炯目光看向夏沐欢片刻，这才重新端正坐姿，沉声淡笑应道：“夏姑娘请说，贺某洗耳恭听。”
“听闻贺先生走南闯北，打通连接多国的行商通道，让民间商贸繁盛、钱物流通，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小女子佩服万分！”
“夏姑娘谬赞。贺某不过为混口饭吃罢了。”贺北熠微微低头，客气回道。
“无论如何，贺先生所为极是难得。小女子想请问贺先生，通往高昌回鹘一方的丝绸商路如今可通畅？白叠子一物，不知贺先生可有了解？”
听见夏沐欢的话，田姑姑惊讶地看过来。不明白夏沐欢怎么会突然问起千里之外的事情，不应该问问开封城中更适合做些什么生意吗？
贺北熠眼神也是豁然闪光，他细细看了夏沐欢两眼，沉吟片刻后才答道：“丝绸之路如今在缙朝内畅通无阻，白叠子在党项羌人和西域一些地方确有种植，只是产量甚少。”
夏沐欢闻言欣喜。
前世本来会成立的西夏李氏王朝地域，如今都在缙朝手中，说不定西夏王朝在这个时代也将不复存在。但那也说明，从关外进些物品并不是太难。
这样很好，那前世的新疆棉花想要运过来，阻力便小了很多，还可以想办法提早将棉花种植普及中原地区。
夏沐欢挺高兴，一双明眸不由又笑成了月牙弯弯。
“不知可否请贺先生帮小女子带些白叠子还有其种子过来？需要多少银钱，贺先生只管开口便是。”
都已经送上门来的供货商，不用白不用啊。
“不知夏姑娘需要多少白叠子？请恕贺某之言，白叠子份量虽轻，运送却不容易。
它本身并非值钱之物，若运往中原，单是路费便是其价值的数倍之多，实在不甚划算。不知夏姑娘要白叠子做何用处？”
贺北熠说的是大实话。
白叠子体积大，占用的空间多，若碰上雨水就废了。它又不像丝绸茶叶那般值钱、利润空间大，自然也没人花高价从数千里外大量运回。这就是为何中原地区很少有白叠子的原因。
夏沐欢为什么想要它？在场之人皆是迷惑不解。
夏沐欢欣然笑道：“只是小女子曾在一本书上看过，白叠子能吸附水渍，便想试着做些女子能用的小物件。还请贺先生帮个忙，能否尽早运一车过来呢？”
棉花是什么？棉花浑身都是宝啊，可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夏沐欢自然不会如实将自己脑子里的知识随便告诉一个商人，那是她的商机。
“自是可以。”贺北熠不再多问，颔首应下。
“五日后贺家商行便有一趟车队前往回鹘，往返回开封府大约一个月时间。回程时贺某吩咐人装一车白叠子，再寻些种子回来。夏姑娘请放心。”
夏沐欢认真谢过贺北熠，又好奇地问了他不少商路上的奇闻趣事，贺北熠都详尽地回复。直到他身后的侍卫周四附身轻轻提醒：“爷，时辰不早了，您后头还有事。”
做为缙国第一富商贺家的大掌事，贺北熠自然少有闲暇。
见他起身要走，夏沐欢拿出早让菱香去向林掌柜借来的五十贯银票，递给贺北熠道：
“小女子知道一车上好的货品千里迢迢运回开封，利润或许不止一百贯银钱。因此这五十贯钱，算是给贺先生的订金，多谢贺先生不嫌小女子的生意小，愿意出手相帮。”
在商言商。贺北熠没有客气，他示意周四接过银票，写下两份合约再说好有事请会通过茗心居的林掌柜联系夏沐欢，这才稽首告辞离去。
快步走下楼去，时不时会碰上与贺北熠打招呼套近乎之人。
他轻轻磋磨着左手拇指上的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对来人都恍若未见，直接离开茗心居。
做为一个成功的大商人，掌握皇权贵族府上一些最新动态十分重要。朝堂的风向，权力的更迭这些都与商家的利益息息相关。
因此做为缙国大皇子的宸王在回京前，贺家已经动用不少力量去暗中调查这位很陌生又军权越重的亲王。
首先入得贺家眼的，自然是暗地里管着宸王府大部分产业账目的田姑姑。却没料到，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宸王小妾。很多事虽然被瞒着，但只要有心人有目标地去查，自然能查出夏沐欢的背景。
“爷，宸王府那边的人手需要撤回来吗？还是继续盯着？”
周四走在贺北熠身边，低声问道。
“这位夏夫人只要出王府，便使人跟着，并派人来报。宸王不会是个简单人物，早些搭上关系，往后我们会有更多生意可谈。”
说这话时贺北熠眼露精光，终于有了一个精明的商人模样。
然而周四不太理解，疑惑嘟囔着：“可宸王府里有那么多妃妾，哪个不比这位夏夫人有权有钱，爷为何偏要找一个一无所有的侍妾入手呢。”
一个爆栗子敲到周四脑门上，贺北熠瞟他一眼道：“如果你能想到的，爷想不到。那这个大管事的位置便让你来做罢。”
周四抬手揉揉脑袋，讪讪而笑。
转头再次看向身后那座三层高楼，贺北熠深邃的眼神中有些异样的光彩。这位夏夫人的表现，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想要白叠子不算奇怪。
富贵人家想要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都见过。可她明明只是出身乡野之地的民间女子，问的却是商路、地域和国之大事，还总有一种了然于心的自信。
她那双眼睛里，似乎见过许多东西，他突然很有兴趣了解……
贺北熠胸有成竹朗朗一笑。无妨，他会为她办好这次的事，以后自然还有合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