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他杀红了眼
梅花坞那头，苏由的夫人和胡蕴与张娴呈等边三角形坐着，谢衍随便寻了个借口躲了出去。
他的近侍韩仲早在账外等候多时。
韩仲生得浓眉大眼，声音也是低沉需得仔细听的，他将暖手递给谢衍说道，“王爷，在东城门口发现了公主，她和张俭在一起，乘一顶破败马车做寻常百姓打扮，看样子是打算出城的，可不知道发生何事又掉头回去了。”
“回哪儿去了？”
谢衍做避风状转身对着帐子，自暖手抽出纸条，飞快看完又塞了回去。
“城南袁庄附近的一处宅子。”
“袁承安？”
韩仲点点头。
谢衍脚下蹭着地面，脑子里飞速过着城中布局，刘冉费尽周折将胜玉带出宫到底为了什么？
“属下已经拜托袁掌柜留心，袁庄三楼能将小宅尽收眼底，只是公主最近似乎吃了许多苦，线人来报伏思每日只买十文钱的米，只够做一顿的粥饭，他和张俭则错峰出府在馆子用饭。”
这话登时逗笑了谢衍，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他以为胜玉是效仿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私奔去了，结果她是去体察民间疾苦的。
“也好，她既然是主动出去的，那就在那儿待着吧，我和诗奴在皇宫一天，张俭就不敢动她，如此也好收敛收敛她的刁蛮脾气。”
韩仲也被胜玉的凄惨遭遇逗笑了，忽然想起什么又道，“那日周大人在宫门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小子，我们跟踪了两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什么人？”
“那人是安国侯的伙夫，每日固定市集和厨房两点一线。”
擂台的打斗越发激烈，谢衍抬手挡住阳光眯眼睛看去，徐子遥似乎落了下风。
张浮的功夫这样好？
“安国侯府就没什么简单人物，继续盯着。”
他将暖炉又塞给韩仲，这物件烫手，眉头逐渐蹙起，擂台有些不对劲儿。
张浮一刀背砍在徐子遥的长枪上，那柄红缨枪的枪头微微颤抖，徐子遥似乎出了些状况连连后退，避开张浮的攻势甚至有收枪的趋势。
谢衍忽然大喊道，“卫寅！鸣锣！”
招式既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张浮见被发现端倪连忙追加一刀，这一下子震得徐子遥虎口发麻，枪头却突然脱离枪身朝着皇后的营帐飞去。
“不好！”
铜制尖头儿在空中自中间裂开，放出的数只毒针将营帐外的守卫放倒大半。
营地顿时乱成开锅的粥，卫寅带着将士一面安抚家眷们，一面压住擂台上的两人，刘冉却趁乱而出，抄起张浮的长刀便向皇后的营帐追去。
帐子里靠门是两位身怀六甲的夫人，李宛眼疾手快拖走吓傻在原地的胡蕴，贺兰喜也顾不得尊卑有别朝着苏由夫人扑去，扯着硕大的袖子将人拖离椅子后，一柄毒针钉入了椅背里。
谢衍飞跃进账从后踹了刘冉一脚，两人登时打了起来，小王爷手里没有武器到底是落了下风，李宛带着几位女眷躲进内室，又随手摘了已死护卫的佩剑。
那打斗的两人在账中绕柱，她趁机扔给谢衍，“缙元！接着！”
账外，苏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人脚软瘫在椅子上，又被贺兰喜拖进了内室，他几度想冲进去都被胡彦思摁在原地。
“胡彦思，你姐姐也在里面！刘冉是个不要命的，如果他杀红了眼，伤了咱们的女眷呢？”
拧着他的头逼他看向家眷那一堆儿，韩仲带人已将刘老夫人和刘萱收押，再看梅花坞之外早有兵营的将士赶到，原先乱成一团的场面迅速被将领镇压，段禧也在其中。
“你觉得谢衍会叫刘冉活命吗？咱们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他压低声音，在苏由的耳边又道，“谢衍的兵来的这样快，必然是早就有准备的，你我是陛下一派如今还不明显，若你打着救夫人旗号帮刘冉，那你我的下场不会比此物好。”
说着，他将手里的细长玉簪从中折断，簪子崩裂成几段，摔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玉块儿。
苏由死死盯着皇后的营帐，自刘冉窜进去后，帐子早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他忽然红了眼眶。
“苏大人，若是夫人安好皆大欢喜，若是夫人不好...此也是个扳倒皇后和慎王的借口。”
胡彦思的话才说完，他便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苏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可预料不到刘冉会这样莽撞的杀人。”
擂台最中间的擎天柱上的绣球随风摇曳，胡彦思指了指那物，说道，“绣球未落，白音王子到底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苏由看向旁侧的帐子，卫寅亲自带人守在那账门口，平扶桑神色激动似乎在叫骂着什么，距离太远他听不见。
最中间明黄的营帐突然帘子一掀，谢衍浑身是血拖着瘫软的刘冉走了出来，苏由突然觉得浑身的汗毛皆竖了起来。
刘冉自小便是个练武奇才，他都杀不得谢衍..那...
“他太心急，若是慢慢来，指不定今日死的是谁呢。”
胡彦思在他耳边轻飘飘留下这句话，转头便哭喊着朝帐子扑去，一会儿哭刘冉忘恩负义，一会儿又夸赞谢衍武功高强，声泪俱下惹得闻者伤心，苏由心生佩服。
刘冉是被谢衍当胸砍了一刀登时暴毙的，小王爷狠狠将尸身摔在高台之下，惹得重大臣纷纷跪下不敢言语，“谁是他的同谋？站出来，本王不杀。”
风声卷的梅花花瓣纷纷落下，无人言语。
“无人承认？好，此事先按下不表，待会儿本王亲自处置。”
贺兰喜搬了把椅子摆在帐子门口，谢衍大刺啦啦坐下，拿了干净的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道，“绣球高悬空中，谁能将它摘了，谁家的女儿便是白音王子的良配。”
此话一落，张浮翻身上了擂台，摘掉腰间的诸多累赘，抄起武器架子的弓箭，拉满弓将绣球射落在谢衍眼前儿。
箭羽在空中微微摇曳，谢衍抬头认真看了看张浮，后者丝毫不畏惧，抱拳道，“千户所百户张浮，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