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里逃生
高更郑重的看着对面的德尔加。
能弄到这种情报,这个德尔加想必花了不少心思,而且不要钱,只想看到叛徒死去,这让他不得不尊重起来。
有了这个情报,然后独立解决背叛者东欧业务负责人别连诺夫,自己一定会让所有人震惊,尤其是那个谨慎到错失良机的家伙。
想到这儿,高更有些振奋,端起咖啡向对方示意。
从进店以后,高更的左手一直没动过。桌子下面,一支带着消音器的hk45战术型手枪始终指向对面的德尔加,没有丝毫懈怠。
干他们这行的,除了自己,很难相信任何人。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着咖啡和这份静谧时光。
……
几分钟后,一辆大众夏朗停在路对面的摊位附近,两个年轻人下车向餐车走去,壮硕的体型格外引起高更的注意,就连坐在路边吃小面包的络腮胡都看了两人几眼。
高更立刻警惕起来。
就在这时,德尔加开口了。
“塞尚先生,我们走吧!”
走出咖啡馆后,高更脑海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德尔加一拍脑袋,“谢特!我的车钥匙落在桌子上了。”
说着转身向回走去。
高更站在路边,目光从餐车妇人、强壮的年轻人、两个老人,络腮胡还有游艇上拍照的人身上依次掠过,这两个年轻人有点可疑,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然后他转过身去,却发现德尔加竟然快步走进了旁边的餐厅。
顿时间,高更汗毛倒竖。
他来不及思索,撒开腿凭着直觉,拼命向路边那辆欧宝zafira跑去。
这是个陷阱!
塞尚那个该死的家伙,他是对的!
德尔加进入餐厅,或者说高更觉察到危险,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引发了一串涟漪。又像一声发令枪,让所有参与者荷尔蒙瞬间飙升至最高点。
咖啡馆两侧的餐厅里,不断有穿着黑色短风衣的人冲出来,掀起衣襟拿出武器朝着高更扣动扳机,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冲锋枪或短自动步枪。
与此同时,街道两边数百米外,各有几辆黑色路虎在路上快速穿行,从两侧堵截而来。
“呯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在古老的城市上空回荡,宛如天使的呻吟。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所有枪口瞄准的全部是高更的腿部,他们想抓活的。
冒充塞尚,为他带来了厄运,却至少保留了一线生机。
但高更可没感到一点欣慰,他吓得魂都飞了。用尽全身力气纵身扑向车后,拖在最后面的右腿上,爆起两团血雾。ωωw.cascoo.net
“法克!”
高更落地后疼的面容扭曲,咬着牙迅速拔出hk45探头连开两枪,打倒两个想从车头绕过来的人后,立即被对方的火力压制的抬不起头。
对方随后不再尝试从车头车尾绕过去,继续用子弹封锁四周,反正目标跑不了了。
他藏身的这辆欧宝zafira玻璃接连粉碎,车身也在密集的弹雨中不断摇晃呻吟,偶尔有子弹穿透车身,吓的他浑身冒汗。
高更蜷缩在在车身侧面b柱位置,这个位置强度很高,冲锋枪子弹很难打穿。
他抬起头,正好能看到路对面的情况。
那个络腮胡嘴里叼着半个小圆面包,目光呆滞,似乎有些困惑,那辆被弹雨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东西,该不会是……自己的爱车?
游艇上那个拍照的家伙,选择了趴下保命,居然没想着把这难得一见的场景拍下来。
河岸边,两个老人吓的抱在一起,小声互相安慰。
买小面包的妇女和那两个年轻人都在惊恐的看着他。
之所以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是因为高更觉得,对方既然布置好陷阱,就绝不会不考虑到他从河岸逃脱的可能。
两侧疾驰而来的汽车,背后如雨般的压制,面前呢?
难道对方会网开一面?
答案是,当然……不可能!
下一秒,路边那辆大众夏朗里闪出四个同样穿着黑色短风衣的人,躲在车后向这个方向伸出枪口。
高更的心沉了下去。
这四个人是敌人,不用问,那两名年轻人一定也是。
果然,与此同时,两名年轻人从腋下掏出手枪向高更指来。
更令他吃惊的是,就连那个妇女都从餐车下拿出一支m4a1卡宾枪,枪口毫无疑问的指向他。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高更的心和身体随着车辆一起颤动起来。
这一刻……,高更绝望了。
完了!
他被彻底包围了,现在至少有几十个人用枪指着他,两侧车辆正在迫近。
什么是腹背受敌?这就是!
什么是天罗地网?这就是!
高更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躲藏的余地。
他应该感谢那个把车停在这个位置的络腮胡,要不是有这辆车暂时挡住背后的敌人,他刚才就应该倒下了。
对面的敌人随时可能扣动扳机,他们并不想打死自己,而是想抓活的。
高更彻底绝望了。
他绝不能当俘虏,绝不!
他是画家,排名前五的画家,就算死也不能落在对方手里。
没有任何人有信心和勇气捱过敌人的酷刑,高更也没有,所以他准备自我了断。
趁着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开枪,自己先给自己来一下,从当画家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从未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高更绝望的举起手臂,用枪口指向自己……
然后,就在此时,就在此刻,现
。场再次突变。
不知为何,餐车上一个小圆面包突然滚落,短暂吸引了那个妇女和两名年轻人的注意。
与此同时,那个络腮胡突然起身,向餐车快速冲去,一边跑一边射击。
他两只手臂向前伸出,两支枪口喷射出灼热的焰火。
一支fn57!
一支格洛克19!
射击快速而连续,枪声却小的惊人。
“啪、啪、啪……”
餐车妇女,两名年轻人,眨眼间便倒在枪下。
然后他借助餐车掩护,继续延伸射击,躲在大众夏朗后面那四个人,反应过来调转枪口时已经迟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倒下。
包括高更,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出手,
大家都有种惯性思维,如果对方有接应者,一定会是个极为低调,毫不起眼,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画家。
而不会是这个看上去又高又壮,满脸络腮胡子,大大咧咧的家伙。
哪怕那两个老人都比他更有可能。
没想到的结果……就是死亡!
这人枪下,每个人都是头部中弹,快速!准确!
然后他调转身体,面向高更这个方向,一边继续射击,一边弯着腰向他冲来。
每一次枪焰迸射,都会让高更身后的枪声稀疏几分。
随着这人加入战斗,形势立即逆转。
十面埋伏,四面合围,被打开了一道缺口,救命的缺口。
高更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他,心里只有一小半获救的惊喜。
其余大半都被懊恼填充。
从见到那支fn57时,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塞尚。
只有这家伙喜欢用这种枪,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大幅抑制了枪焰和声音,让这种声音和枪焰大的惊人的武器只剩下优点。
射击快速而准确,锐不可当,他的出其不意彻底打乱了对方的攻势,为自己打开了一道逃生之路。
可想起来时的意气风发,抱着证明对方是错误的想法,高更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
事实证明,这家伙又猜对了。
这就是个陷阱,就像一张恶魔之口,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一口吞噬下去。
可怜自己就充当了猎物的角色,不同于安道尔,这一次相反,塞尚扮演了拯救者的角色,而自己面临的处境,比对方当初可糟糕的多。
络腮胡快速冲到车后,一把抓住高更的胳膊。
就在这时,高更瞳孔一缩。
“小心!!!”
河岸边,长椅上那对老人,突然分开,从衣服里拿出两支短突击步枪,枪口向他们指来。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伏兵。
用汉语形容,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放心!我早发现了,另外,我不是一个人。”
谁知络腮胡竟似早有预料,连头都没回,解释了一句,搀起高更向河岸跑去,同时还不忘转身射击。
在他刚才说话的时间,两个老人已经先后倒地。
子弹正来自于那艘游艇。
游艇飞桥上趴着的那个人,身前伸出一截长长的枪管,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喷吐出焰火,两人身后,那些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枪法准确快速,带着让人信赖的节奏感。
这种节奏感,高更曾经在安道尔体验过。
游艇下方,另一个人端着一支scar自动步枪,单腿跪地,正在对着从赛切尼链桥方向赶来围堵的车辆进行压制射击。
赶在从另一个方向围堵而来的车队到来之前,一艘游艇离开河岸,快速向河下游驶去。
河岸上,路两侧,咖啡馆前,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恍如地狱……
…………
游艇上的客厅里。
高更靠坐在地毯上,看着络腮胡不断从身上掏出一块块泡沫板,迅速恢复原本修长的身材。
他猜的没错,正是那个熟悉的家伙……塞尚。
那名拿着scar步枪,三十多岁,面貌平凡的男人向他伸出手。
“画家,蒙卡奇,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高更,谢谢!”
头顶光线微微一暗,一个人沿着楼梯从上面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支g22狙击步枪,对他点了点头。
果然是丟勒,难怪他感觉有点熟悉。
丢勒很少说话,他更愿意用狙击步枪表达自己的想法,李塞上就不同了。
“我说伙计,你为什么关电话?”
李塞上将泡沫板堆到一边,脱下那双带内增高的皮靴换了双鞋,然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抱怨道:“我发现是陷阱后立即给薇妮打电话通知你,可你居然关机了?”
“抱歉!这是对方的要求。”
“好吧!可我为了提示你那个摊位有问题,特意去买了几个面包,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个女人的皮肤太白了,常年摆摊在外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肤色?”
“呃……,抱歉!我当时正在……”
高更想起来了,那会儿自己正在为对方如此推崇塞尚,感到不爽。
“还有那两个老人,手上连结婚戒指都没有,脚上的鞋也明显有问题,谁见过这个年纪穿丹拿军靴的?”
“呃……,抱歉!”
那会儿他正对着塞尚假扮的络腮胡,幸灾乐祸来着。
“见到那两个年轻人,你总应该看出来了吧?隔着几百米都能闻到身上的佣兵味,为什么不立即撤离?”
“抱歉……”
高更这会儿觉得自己除了“抱歉”,实在没什么可以出口的词了。
也许是一直以来都没经历过如此规模战斗的原因,也许是嫉妒心作祟的结
。果,自己这次确实犯了很多错误。
丟勒和蒙卡奇,摘掉耳朵上的耳机,坐在一边默默看着李塞上,目光中有一种叫做“佩服”的情绪闪动,但都没说话。
因为……,他俩也没看出来。
就连那两个老人都是李塞上发现后告诉他们的。
“还有对方腕表投射的光斑,明显是在传递……”
看了高更一眼,李塞上摆了摆手,“算了,还是先给你止血吧!”
他的观察力当然细致。
看到高更失血苍白的脸开始涨红,怕他恼羞成怒,李塞上果断闭嘴,见好就收嘛。
说着招呼蒙卡奇一起过来,剪开高更的裤腿,为他清洗伤口贴上止血胶带,取子弹是地下诊所的事,他们可做不了。
羞愧,恼怒,夹杂着一丝嫉妒和佩服。
高更脑子里一片混乱,塞尚说的这些他真没注意到,同为组织排名前五,自己和他的差距这么大吗?
他很清楚,要不是塞尚带人来救他,他死定了,所以现在对方态度再恶劣,他也得忍着。
可恶,这次被他装到了,下次一定把场子找回来,高更暗自咬牙。
看到高更脸上的表情,李塞上心里舒爽极了。
该!让你上次在我面前装绅士。
李塞上对很多事漠不关心,对某些事却极为在意。
他对自己排进画家前五名无动于衷,却对组织唯一年纪比他小的画家异常关注。
他对土星公司悬赏一千万杀自己毫不在乎,却对谁比自己悬赏更高很介意。
说的直白一点,他和庚斯博罗有些相似。
很自信,同时有点傲娇。
上次高更在他面前装到了,他一直有些不爽,这次,总算加倍还回去了。
以前大家也许都在同一水平线上,可李塞上的进步速度太快了。
他在另一个世界得到苦槲树果实,橡树之心之后,观察力和直觉大幅提升。得到机械之心和蝎人护甲又提高攻击力和防护力,就像一名氪金战士。
他甚至还觉醒了精神力,简直就像作弊一样,刚才引开注意力那个小圆面包就是精神力运用的杰作。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和其他画家已经逐渐在拉开差距,而且越来越大。
这时,塞尚的耳机里传来声音。
“塞尚先生,按计划我们将在十分钟后弃船登岸,请问您有别的指示吗?”
李塞上想了想,低头道:“按原计划撤离。”
高更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问,这次行动是塞尚主导,这艘游艇,还有丟勒和蒙卡奇都受他指挥。
这时,李塞上的电话响了,他拿着电话向后甲板走去。
“喂,薇妮……”
……
时间倒回一天前。
李塞上经过一番考虑后,拿起电话打给薇妮。
“薇妮,你找到去布达佩斯的人了吗?”
“怎么?你改主意了?晚了!”
薇妮的语调有些调侃的意味,“抱歉!已经有人接了这个任务,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谨慎。”
显然薇妮还在为他不肯接受任务而耿耿于怀。
“薇妮,你信任我吗?”
电话那边,李塞上沉默半晌,开口问道,声音极其严肃。
薇妮不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塞尚,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有保罗,我们当然信任你,你对组织的忠诚毋庸置疑。”
电话那边,李塞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
“如果我说,这次见面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是陷阱,你信吗?”
“塞尚,你是认真的?”
“我确定!”
半晌,薇妮长出一口气,道:“好吧!我相信!但塞尚你要知道,信任如果没有事实支撑,就是挥霍!明白吗?”
电话这边,李塞上松了口气。
“我明白!薇妮,谢谢!”
李塞上确实应该感谢薇妮,这种毫无证据,毫无理由的猜测,谁会相信?
但薇妮选择了信任他。
“好吧!你打算怎么做?要我取消这次见面吗?”
“不,薇妮,我不打算这样做,因为这也许会让一个忠诚者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不过我们可以为这次会面做一些额外的准备,我想无论是谁去会面,都不希望万一有事情发生时,发现自己孤立无援。”ωωw.cascoo.net
听到李塞上不打算取消这次会面,薇妮的语气放松下来。跟李塞上考虑的一样,对方已经连续几次提供情报证实了自己的忠诚,如果会面取消,只会让他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这就好!塞尚,需要我做点什么?”
“我需要帮手,最好是丟勒,我需要一名狙击手,至于其他的……”
李塞上苦笑道:“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提供,对吧?”
“我不得不说,塞尚,你很明智,这让我对你的判断多了一点点信心。我同意丟勒去协助你,另外,我可以把蒙卡奇也派给你,还可以给你一名辅助人员。”
蒙卡奇这个代号,李塞上当然知道,同为组织画家,与拉斐尔一样,从未排进过前十,算是中坚力量,不过画家组织没有弱者,多一个蒙卡奇,当然更好。
所谓的辅助人员,就是执行任务期间,帮助画家订酒店、开车、开游艇、开直升机,盯梢,报信、求援乃至找诊所进行急救的人,总之,他们可以负责除了战斗以外的所有事,有他们存在,画家们完成任务会轻松的多。
为了这次行动,薇妮终于打破休眠状态,开始启用辅助人员。
李塞上有些感动,一旦选择了信任他,薇妮便全力以赴,毫无保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