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耳铛
东宫，谢济正在同人议事。
河东那边的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谢济打算明日就让人将奏折呈上去，多耽误一天，便是将无辜的百姓架在火上烤。
谢济靠在座椅上，看着下面的人争执不断，眉间止不住的跳了跳。
终于在看到两位老臣越说越激动，就要拧打在一起时出声制止。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诸位先回去吧，明天便按太傅说的办。”
卫太傅闻言，得意地看向旁边的人，高声应道：“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模样，让其余众人都忍不住暗自咬牙。
也有人还想再争取一下，可刚要开口就看见他们的太子殿下正静静看着桌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可他却莫名觉得现在的太子应该不太想再听他们说了。
果然，就听上首那人淡漠的声音传来：“贺宰，送各位大人出去。”
听听，这就直接送客了。
贺宰是谁？那可是太子母族的子弟，出生高贵，又同太子一同长大，是太子的左右手，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太子的脸面。
众人哪儿敢真让他送客，纷纷自觉告退了。
谢济执起案上的耳铛，手下好像传来女子绵软的触感，那人通红的眼眶又在浮现在他眼前。
良久，贺宰听到他问：“她怎么样了？”
她？
哪个她？是楚王吗？
贺宰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犹豫是不是该说些楚王的境况。
好在谢济也没打算要他回答，只淡声吩咐道：“去准备一下，过两日孤要去一趟河东。”
贺宰退下后，书房一时恢复寂静，谢济拧了拧眉。
昨日回来后，他便在腰带上发现了这枚耳铛，不是宫女常用的素银耳铛，而是用了玉，做成兰花的模样，镶嵌在内，显得格外精致。
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他本不该再想那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却不知为何，每每闭上眼，耳旁回响的便是那句“奴婢心悦殿下多时。”
心悦他？
谢济嗤笑一声，手却不自觉地慢慢收紧。
***
小田子看见姜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怎么姜韫姐姐还在宫里？
昨晚赵王被救起来后他就去叫人了，后面也没再回去。所以并不清楚后面的情况，难道赵王并没有将她带回府吗？
想到这儿，小田子脸色变得煞白。
姜韫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担心，于是便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吧？”
“？”
小田子看姜韫这幅模样越发觉得有些奇怪了，他试探道：“姐姐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
姜韫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昨晚怎么了？我那边出了些状况，没来得及赶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
这回可真的是把小田子吓到了，姜韫说她昨晚没过来，那他昨晚看到的那个人是？
“姐……姐，姐姐你说你昨晚没过来过？”
“是啊。”见他这副模样，姜韫越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顿时心跳如雷。
好在小田子在宫里这么多年，经历过的大事没有，小风浪还是见过不少的。
他很快平复下来，“姐姐放心，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昨晚我等在哪儿，后来来了一个玉色长裙的姑娘，我还以为是姐姐呢。”
听完小田子的话，姜韫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想来那姑娘应该是哪家的贵女，刚好到碧波湖来透气。
听闻那姑娘和赵王相处的很不错，后来还阴差阳错地救了赵王，这样一来，那女子必定是要嫁入赵王府了。
也不知对那姑娘来说，这是福还是祸，往后若是过得好倒也罢了，若是过得不好，她怕是会愧疚一生。
小田子还以为姜韫是在忧心计划落空，见姜韫还愁眉不展，便宽慰道：“姐姐莫要忧心，姐姐要才有才，又天生丽质，往后总会有机会的。”
姜韫没有反驳，只温声道：“你放心，我只是有些担心那位姑娘罢了，我往后会在太后宫里当差，你若遇到难处，莫要逞强，只管来找我便是。”
“嗯！”小田子重重点头，也替姜韫开心。
跟着宠妃或许还要担心前程，一旦主子遭了难，贴身伺候的几乎没有好下场，跟着太后却只需安心伺候着便是了。
***
景元三十三年，正月初二。
按照旧俗，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宫妃虽说不能轻易回娘家，但每逢年节，也可禀了太后或皇后，将家里人宣进宫来说话。
淑妃一大早便有些心神不宁，不到辰时就在玉华宫等着了，可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来人，只好叫了一个小宫女去宫门前等候。
小宫女才出去一会儿，就有内侍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淑妃娘娘。”
淑妃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掷出去，刚巧砸到了来人的额头，一下子便血流满面。
“吵吵嚷嚷做什么！什么不好了？真是晦气！”
那内侍虽然被砸破了额头，却不敢求饶，只跪着高声痛哭：“娘娘，娘娘快去御书房救救殿下吧！”
淑妃浑身一颤，面色大白，她几步冲到小太监面前，疾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太监被淑妃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磕磕绊绊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今早楚王正准备陪王妃一起回娘家呢，结果还没出王府就被闯进王府的锦衣卫带到了御前。
到了御前，就见卫太傅和朝中几位重臣哭得稀里哗啦，见了楚王，有几位甚至指着楚王的鼻子骂了起来。
话里话外全是什么私收赋税，买官卖官。
楚王见已暴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让人来找淑妃求救。
淑妃听后，浑身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身后的大宫女赶紧扶住淑妃，“娘娘，娘娘您可得撑住，殿下还等着您呢！”
淑妃好像瞬间被点醒一样，撑着宫女的手起身：“来人，替本宫上妆，本宫要去见皇上。”
***
御书房。
谢济已经到了一会儿了。
以卫太傅为首的官员还在不断诉说楚王的罪行，字字珠玑。
而楚王只是跪在皇帝脚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刻不停地哭。
看着景帝微微有些动容的脸，谢济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这样就心疼了？
真是令人感动的父子情呢。
就这样，场面一时僵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