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皇子
待他们赶到玉华宫，女子的惨叫声已经渐渐低了。
景帝十分看重温仪人这胎，不然也不会听了宫人的禀报便急忙忙地赶来了。
这会儿见内室的动静渐渐小了，他霎时冷了脸，难得露出了几分帝王威仪：“若是皇子有事，尔等都去给朕陪葬！”
堂下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不由埋怨自个儿运气怎么这么差，偏偏自己当值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
谢济进门的时候刚好听见景帝这声怒吼，他不禁拧了拧眉，脚下迟疑了一瞬，才悄声踏入。
姜韫跟在他身后，也缓缓踏入殿内。
不时有宫女进进出出，太医们聚在一起，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内室的叫声忽然又大了些。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姜韫眉头轻蹙，心中略微紧了些。
她四下环顾了一番，并未寻见猜测中的那道身影。
果然，见情况稳定了些，很快便有人提出疑问：“皇上，这温仪人的身体一向好得很，今日……怎会突然早产？”
况且还是八月的肚子，这样不吉利的月份。
剩下的半句，那人没敢说。
她话音一落，便得了不少附和。
温仪人身边的大太监早就在一旁侯着了，今日主子出了这事，不管好与不好，他们这些伺候的都是逃不掉的。
那内侍听得此话，立时俯身跪地，膝行上前，痛哭到：“皇上，您可得给仪人主子做主啊——”
景帝嘴唇紧抿，面色黑沉，只盯着他并不说话。
先前开口的那妃子却径直道：“温仪人有何冤屈，你直言便是，皇上定然会为你家主子做主。”
话落，就见景帝紧紧地盯着她，那宫妃旋即闭上了嘴，不敢再言。
众人一时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经此一时，再不敢有人开口。
那内侍俯在地上，心急如焚。
一个时辰后，内殿倏地响起一声急促的尖叫，继而众人便听到婴儿轻轻的啼哭声。
外间的气氛霎时一松，景帝倏然起身，止不住地笑：“好，好啊！”
众人回神，也急急忙忙地向景帝道喜。
珠帘微动，接生嬷嬷从内室走出来，她将手里的襁褓递向景帝，恭贺道：“恭喜皇上，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殿内倏地一静。
想不到竟真是个皇子，有人不由想到景帝此前的戏言，此后再望向谢济他们时，眼神都不禁有些微妙。
或可惜或是幸灾乐祸，自然，也少不了防备。
谢济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殿内不知何时点了熏香，香烟袅袅，衬得他的面容有些不真切。
这些人不会以为一个稚儿就能动摇他的太子之位吧？
他敛了眸子，将眼中的嘲意尽数压下。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时众人都围在皇帝四周，显得这处格外冷清。
手心忽然多了一片温软，谢济侧身，就见姜韫站在他身侧，仰脸看着他：“殿下，妾身会一直陪着您。”
谢济捏了捏她粉白的指尖，女子面上含着点点担忧，令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他扬眉问：“若是食言了该如何？”
姜韫一怔，似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斜了眸子，正欲作答，忽地珠帘被人急促地掀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宫女急匆匆地从内室奔出，见了景帝，她慌忙跪倒在地，痛哭道：“皇上……主子她，她……”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哗然。
太医也顾不得避讳，急匆匆地进了内室。
良久，太医自内室走出，俯身跪倒在地：“温仪人薨了……皇上节哀……”
殿内瞬间响起低低的哭号声，有些是温仪人身边伺候的宫人，也有后妃捏了帕子不住地擦着眼角。
姜韫的手还被谢济握着，他很快就察觉到女子手心的冰凉。
谢济安抚地在她手上轻拍了拍，安抚道：“莫怕。”
那出来报信的宫女忽地止了哭声，膝行至景帝身前，深深叩首：“求皇上为我家主子做主，主子早产，是被人活生生给推的！”
她孤身跪在殿中，面上一片决然。
先前站出来的那个内侍也一同跪倒在她身边，哀求道：“求皇上做主……”
景帝老来得子的喜悦被冲淡了些，他目光落在殿内，厉声问：“那人是谁？”
那内侍行了个礼，匆匆退下了，少顷，他带着被几人押着的丽嫔又回来了。
众人打量着被人压制着的女子，好半晌没有声音。
景帝起先还没认出来这个狼狈的女人正是当初他宠在手心的丽嫔，直到文柳一声惊呼响起：
“这不是丽嫔么？怎么不在冷宫？”
他倏然回神，心中是止不住的恨意：“你这个毒妇！”
当初丽嫔就是因为害得文柳小产才被他打入冷宫的，如今竟然死性不改，害得刚出生的小皇子没了母妃，着实可恨！
他猛得一拍桌子，怒道：“实乃毒妇！给朕褫夺封号，贬为末等更衣，即刻拖下去，杖毙！”
自方才被带上来时丽嫔便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此时，她忽地低声笑了出来：“末等……更衣，哈哈哈……”
她摇了摇头，目光暼见人群中的姜韫时，似窥见希望一般，她倏地起身，慌忙向姜韫扑过去。
宫人没有防备，险些被她得逞，好在谢济出手及时，他一脚踹在丽嫔胸口，将人踢出老远，冷声怒斥：“放肆！”
丽嫔被他踹得吐出一口血，目光始终定定地瞧着姜韫，嘴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
姜韫目光淡淡地移开视线，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殿下……”
谢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伸手将人揽入怀中，转头看上上首，一脸冷然：“父皇，此人意图行刺东宫，罪无可恕，望父皇莫要姑息。”
景帝目光狐疑地看着他，心中疑窦渐生，他总觉得此事和东宫少不了干系。
他正欲命人押下去，改日再审，殿内忽地又响起另一人的声音。
“父皇，皇兄说得对，还望父皇严惩贼人。”
谢琮上前，迎着良修仪不赞同的目光朗声说道。
伺候温仪人的众多宫人亦是深深叩首：“求皇上看在小皇子的份上，严惩贼人。”
景帝沉了目光，面色不虞，良久，他终是沉声道：“拖下去，杖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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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我再也不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