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朕欢喜极了
“并未。”
听到这里,竹七似有些明白姜韫的意思了。
她目光闪烁着,有些愧疚:“主子,我……”
姜韫轻叹一声,打断她的话:“好了,我相信你,索性这回是有皇上出面,以后吸取个教训,万事小心才是。”
她相信竹七,也相信谢济。
不论竹七同那漠北人有什么纠葛,时至今日,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见竹七满脸纠结,明白她定是不愿再提这事。
“这事就先这样,你昨日受了伤,下去歇着吧。”
为了能顺利将人擒住,那李美人可是对着她下了不少的软筋散,纵使竹七内里深厚,也觉有些缓不过来。
“多谢主子,竹七先告退了。”竹七知姜韫是好意,倒也没有多做推诿,“竹七至死至终只忠于主子一人,主子放心。”
来之前她心中不是不忐忑的,毕竟,任是谁也没办法忍受身边的人同敌国扯上关系。
何况姜韫还是后妃,这凡事一旦牵扯上后宫,就有许多道不尽的了。
姜韫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轻抿着嘴但笑不语。
*
很快便到了谢济说的休沐日。
这天一大早姜韫便醒了,外头晨光微露,整个关雎宫却已开始忙碌起来,因着圣驾在里头,进进出出的宫人们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寝殿中,姜韫已经睁着眼看了许久床顶了。
许是昨夜有人睡在身边的缘由,她昨夜睡得极沉。
分明眼下还不到起身的时候,可姜韫却已经醒了过来,而后便再也睡不着。
她动了动身子,细碎的微光透过楹窗照进床帏,床畔边,依稀只见男人温润的眉眼。
即便是在睡梦中,也能瞧出男人眉眼间的疲色。
她唇瓣轻动,将要出口的话复又咽了下去。
如此这般,直到画眉带着人轻轻敲响了外面的门。
“皇上,娘娘,你们可醒了?”
这声音不大,却足够引起内室人的注意。
谢济眉心微动,甫一睁眼,便瞧见了怀中女子眼下淡淡的乌青,他不由得抬手轻抚了下,柔声问:“怎么了?没睡好?”
他时常握笔,指腹间生了一层薄茧,痒痒的,惹得姜韫连连躲闪。
“昨夜睡得早,天不亮就醒了。”
说来奇怪,她方才分明精神得紧,可眼下却倏地又生了些困意。
她眯着眸子,恹恹欲睡的模样逗笑了谢济,“要不你先睡会儿?咱们晚些时候再出发也不迟。”
姜韫原本正昏昏欲睡呢,眼下听了这话,思绪一瞬间便恢复了清明。
她紧攥着男人的衣袖,糯声道:“不了,出宫不容易,咱们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因着这句话在前,此后姜韫硬气挺着肚子逛了大半个时辰。
京城的街道依旧热闹,并未因为这坐皇城的易主而生了半分变化。
贺宰几人看看手上提的一大串东西,颇有些无力地抬头望了望天。
他今日一回来,便接到宫中宣召,万万没想到是这等子差事,这可比让他拿刀杀人,要困难得多。
不过……他看了眼在前面小摊上挑东西的姜韫和谢济,面上闪过几丝犹豫。
到底,要不要说呢?
姜韫许久未逛过民间的铺子,到最后还是谢济看不下去了,打断她的兴致高昂:“逛了这么久,你难不成不累?”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姜韫便也倏然回过味来。
阵阵酸涩自脚脖子处传来,她不由自主地倚上身边男人的肩:“妾,妾走不动了……”
他们正巧处在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做糖人的老婆婆见了此景,手下飞快地摆弄两下,几息之间,两个相依偎着的糖人就做好了。
“夫人且瞧瞧,老婆子我做得可还像?”
那老婆婆将手中的糖人递给姜韫,还不忘打趣一句:“小两口感情真不错,成婚多久了?这怀的是第一个娃娃吧?”
市井之人,便是善意的询问也往往带有几分调侃之意。
姜韫倏地一下烫红了脸,却并未出声否认,只道:“婆婆手艺真不错。”
阳光下,那婆婆手中的糖人当真是像极了缩小版的谢济和姜韫。
等几人离了那糖人摊子上了马车,姜韫嘴角的笑仍未落下。
手中的糖人却只咬了一小口,谢济的目光从始至终便不曾从她面上移开过,见状,不由问了句:“不喜欢?”
他记得,她惯是爱吃糖的,尤其是有孕后,吃的要比平日还甜上几分。
迎着男人关切的视线,姜韫缓缓摇头,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不知为何,谢济周身一凉。心中陡然生了些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女子甜腻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姜韫看着他,瘪着嘴,软声道:“妾身吃不下了,皇上吃了吧?”
谢济一滞,险些叫停马车。
那老妇人用料实在得紧,谢济只看一眼便觉齁到了耳后,哪儿敢吃下一整个?
他看着姜韫,剑眉紧蹙着,无声透露出拒绝之意。
“皇上当真不吃?”
姜韫微撅着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济动了动眉梢,最后干脆阖上眼,闭目养神起来。
“可惜了,那便给画眉吃吧,小姑娘应该是会喜欢。”
不知怎的,听了这话,谢济心中忽地生了几分不情愿来,他眉心轻挣了挣,倏然睁开眼:“慢着。”
姜韫掀帘子的手一顿,有些奇怪:“皇上也喜欢不成?”
她虽是极力忍着笑,但谢济仍是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沉沉地看着姜韫,眸色微深。
下一瞬,他倏地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顾忌着她的肚子,一双手紧紧揽着怀中人的细腰。
姜韫被吓了一跳,她不由惊呼一声:“皇上!”
话音甫落,便觉唇上倏地覆上一抹柔软,男人清隽的眉眼近在咫尺,姜韫的双手无助地抵在胸前,却收效甚微。
为着低调,马车不算奢华,但内里也足够宽敞,可眼下,她却只觉空间倏然变得窄小,便是连呼吸都变得有几分困难。
手中糖人不知何时落了地,丝丝糖渍落在二人身上,缠绵悠长。
过了许久,谢济终于餍足,他直起身子,爱怜地揉了揉怀中人的发间:“朕欢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