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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日头渐下,余晖铺就在青石路上,将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马车沿着护城河走了一圈,最后直直向着正阳门驶去。

车檐下垂着的明黄色玉坠随风轻晃着,赶车的青年一身黑衣,面色沉沉地盯着前方。

眼看着就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御林军拦也不敢拦。

马车始过,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守门的御林军这时才回过神来,“方才那个,就是圣驾?”

“没错,能让贺大人亲自驾车,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那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回了位置,站得笔直。

……

马车进不得后宫,只好在御书房便停了下来,李胜带着人在那儿早已恭候多时。

“皇上,娘娘,轿撵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奴才来。”

谢济在御书房里另约了大臣商议事情,因此他只让人先行送姜韫回去。

昨夜东宫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一整夜都在处理那事,今天早上慌忙回来上了个朝,一整宿过去,眼下的乌青格外严重。

姜韫紧抿抿唇,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皇上也要好生歇息,妾身在关雎宫等您。”

谢济看他一眼,面色平静地颔首,算是应了。

二人就此分别,待再看不了那顶轿撵,谢济这才收回视线,大步进了御书房。

屋内,早有一干重臣在等着他。

他们都是暗中接了谢济的信才来的,那消息太多骇人,因此,眼下一见到人来了,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卫太傅自打得了消息便急得不行,眼下好不容易等到了谢济,第一个便冲了上去。

“皇上,太,梁妃娘娘可是先梁国公的女儿,怎会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事?”

卫太傅是老臣,又曾教导过幼时的谢济,一向在谢济面前很受重用。

可唯独这一次,谢济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拧着眉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帮着梁意如,他尚能理解,毕竟有着旧事在,太皇太后帮着她,也是正常,但……卫太傅为何一直帮着梁意如?

殿内无人说话,气氛一时僵持了下来。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新帝背后卖的什么关子。

最后,还是谢济开口打破了这平静,“呈上来。”

众人不知他这是何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向门外。

吱嘎一声,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贺宰带着刑部主事走了进来,他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隐约可见几丝愤怒和痛心。

“给他们看看,看看这是不是误会!”

谢济坐在御案后,薄唇紧抿着,阳光垂落下来,叫人一时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

卫太傅几人不明所以地接过贺宰递来的纸,只短短看了一眼,便白了脸色。

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罗列了东宫那十几人身前的大大小小的事,五一例外,俱都是得罪了先前的太子妃后,悄然没了性命。

至于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暂且还没有推论,但必定同梁意如脱不了干系。

卫太傅大惊,他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开口:“皇上,这......“

他看着御案后端坐着的年轻帝王,剩下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半晌,他惭愧地低下头,低声道:“老臣有愧,老臣有愧!“

说完,也不等谢济有什么反应,转身出了御书房。

他离去后,御书房内静了一瞬,那些人看看谢济,又看看手上的状纸,摇摇头,纷纷提出告辞。

“皇上,微臣先行告退。“

“微臣也是,先行告退。“

直至最后,御书房内竟就只身下贺宰和刑部主事。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俱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凝重,梁家这回怕是真的要完了,这才将将平静了不久的京城,怕是要再起风波。

果然,不多时,寂静的殿内响起谢济淡淡的声音,“将梁妃身边的那宫女再好好审问一番,务必要问出些东西。“

二人自是应下,随后,谢济又指出了几个可疑之处,这才算作罢,

一番商议结束,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谢济从内里走出来时面上仍是冷冷的,叫人只看一眼便觉得畏惧。

李胜见他出来,一边招呼着人提着灯笼,一边问:“皇上,咱们去哪儿?“

话才出口,他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除了关雎宫,这皇上何曾去过旁的地儿?

好在谢济心中有事,倒没注意他说的什么,只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说:“去关雎宫。“

李胜高声应下,招呼着人提灯跟上。

*

一路来到关雎宫,姜韫还未睡下。

她白日睡得久,眼下睡意全无,干脆领着小宫女一块儿做些针线活。

腹中孩子已近七月,过不了多久便要生了,自己人做的,到时候孩儿穿上便也放心些。

谢济一来,宫人们便默契地退了下去,好将空间留给二人。

灯火摇曳,融融暖光打在姜韫身上,衬得她愈发温柔,叫谢济一时看晃了神。

暖光下,女子专注地弄着手上的衣物,嘴边噙着一抹笑容,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谢济浑身的不愉就这样散了去。

他走上前,紧挨着女子坐下,轻声问:“怎的还不睡?“

他本是随口一问,谁料,身侧的人却倏地抬眼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嘟囔着抱怨:“当然是在等着皇上了。“

谢济一噎,显然未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下一瞬,姜韫却已停下了动作,她牵着男人的手一步步来到正厅,“皇上定是还没用膳吧?妾身叫人煨了些汤,您陪妾身用点?“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桌案旁,有皇上在,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盅汤。

谢济原本没甚胃口,可许是姜韫喝汤的样子看起来实在诱人,他不知不觉便也觉得饿了。

匆匆用过膳后,姜韫又拉着人去院子里消食,一来二去,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

等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谢济这才隐约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从前,她可从未等过他,更别提主动拉着他去消失。

自打啊姜韫有孕来,便恨不得整个人长在榻上。

思及此,他不由得侧身去看床榻里间的人。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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